沈阮当然是在开玩笑，毕竟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除了那些极其有名的大厨，厨子这个行业还是会被大多数人瞧不起，当然说是瞧不起有些严重了，但是总归算不得特别风光体面的工作。
哪知道她这样随口一说的话，却换来了元零的点头，还神色认真的看着沈阮说道：“好，阿阮等我什么时候把身上的担子卸下来了，就来阿阮的店里做学徒。”
这话搭配上元零这一脸认真的表情总有一种怪怪的深情感，搞得沈阮浑身直发痒，她轻轻地用脚尖在地上碾了碾，稍微缓解了一些这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后才低声说道：“你……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搞得这么正式我会当真的。”
元零虽然没怎么跟其他小娘子相处过，但是他又不是傻子，阿阮这明摆着就是不好意思了，他本来想乘胜追击，告诉她自己就是认真的，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做什么非要说出来？
倘若阿阮当真了，平白让她空等自己几年；而倘若阿阮将这些话都付之一笑的话，自己……
元零将自己发散的思绪扯了回来，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怎么？许阿阮同我开玩笑，却不许我也同阿阮说笑？阿阮这样是不是有些霸道不讲理了？”
原来是在开玩笑，她就说嘛，怎么好端端的放着大总管的职位不做，跑来她这里当什么厨子，都怪他的语气太正经，害她都误会了。
沈阮轻轻揉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努力忽略掉心中那一丝丝不舒服的感觉，将手放在烤箱附近感受了下温度，然后扭头说道：“这个温度可以了，元零哥把烤盘送过来吧。”
牛舌饼送入烤箱里，元零就开始赶沈阮回去睡觉：“阿阮快回去吧，待会儿香燃尽了我就把它取出来。”
沈阮有些犹豫地看了一下香炉里燃着的香，这牛舌饼也要烤上二十分钟左右，在这儿待着确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但是……
她怀疑地看了元零一眼，这家伙真的能行吗？不会把她这一盘糕点都烤糊了吧？
元零自然接收到了她那充满了怀疑的眼神儿，轻轻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说道：“放心吧阿阮，刚才的三角酥怎么做的我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
温度升高了就把风口调小一点，温度降低了就把风口开大一些，等到香燃尽了就把烤盘端出来，然后烤炉下面的火都熄了，对不对？”
话倒是没错，但是沈阮总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看了看已经燃了一小截儿的香，最后还是决定等这牛舌饼烤好了再回去好了。
“不碍事儿，不剩多少时间了，等待会儿出炉了我再回去吧。”
沈阮边说边搬来了两个小马扎，围着烤炉前面放了下来，自己率先坐了上去，然后拍了拍另一边的座位说道：“元零哥，来~坐~”
“阿阮……”
沈阮坐在凳子上斜着眼看了他一眼，拖长声音说道：“元零哥若是还要继续说些无用的话就自己回去休息吧，你明个儿也要早起赶路呢，我自己在这里守着烤箱……”
听到她这样说，元零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赶她走的话？更何况明天就要离开梁州县了，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想要同这个姑娘多相处一会儿。
思想斗争了一小会儿，他最后还是坐在了阿阮的身边，但是嘴上还是依然劝道：“阿阮，那待会儿糕点一出炉你就回去休息，后面收拾的活儿我来做，好不好？”
一般人坐这种类似于半蹲高度的小板凳时，总会下意识的弓着背、并且将手肘撑在膝盖上，有些人还会用手捧着脸。
可是元零就跟旁人完全不同，即使是坐在这种高度的小凳子上，他的背依旧是挺得笔直，如果忽略他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的话，都要以为这人此时并不是在沈阮酒楼的后厨里，而是在参加什么高规格的宴会呢。
伸手拍了拍元零挺得比案板还直的背，沈阮拖长了声音说道：“知道啦，老奶奶~等烤完了我就回去~好吗？”
元零都被这丫头气笑了，还说自己是老奶奶，他这样到底是为了谁？小没良心的。
沈阮余光扫到他的表情，也不敢再皮了，轻轻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道：“元零哥，你再给我讲讲上次没讲完的那个故事呗，就是你们去塞外遇到狼群的那次。”
对于阿阮的要求，元零从来不会拒绝，稍微回忆了一下就讲了起来：“上次咱们说到我们因为一场风暴没能及时赶到下一个聚集点……”
……
“后来……”
元零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身旁突然压过来了一个重量。
收了声音元零侧头看去，阿阮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她微微垂着脑袋，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如浓密的羽扇，在她的眼部轮廓投下淡淡的影子，凭空增添了一种脆弱的味道。
她应当已经睡着了有一段时间了，原本撑着下巴的手放松了力道缓缓落下。
为了方便观察火候儿并且及时添火，两人坐的离烤炉比较近，眼看着阿阮的手就要进入危险地区，元零眼疾手快的将她的手接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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