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赫辰抬眸，眼神突然不如刚才那般温和，带着几分决绝：
“儿臣不希望父皇因儿臣薄命而怪罪沈医仙，可儿臣还是要说，倘若儿臣死后，沈医仙不能为我恒国所用，还请父皇不要恻隐怜惜，立即斩杀赐死沈引菂！”
还有封川亦！
可他没法说沈引菂说得比钦天监说的非龙既凤之言还要吓人！
但眼下来看，只要沈引菂不帮封川亦，封川亦便翻腾不出什么浪花。
不管封川亦的血对来宁州的百姓是否有用，他不反对父皇将封川亦送去来宁。
因为他早有打算，在封川亦到达来宁之后就干掉他......
他宁可让整个来宁州的百姓与之陪葬，也绝不许留这样一个祸害存在。
“你说的，朕会仔细考虑。”
沈引菂若不能为恒国所用，自然是留不得的。这一点齐皇比他想得清楚。
他甚至有意打算，等比试结束，封个一品官名给他，再许他在适龄代嫁的公主里挑个......
人嘛，成家立业有了孩子牵挂，心也就落定了。
“儿臣还有一愿。”
“说，不管你今日有何要求，朕都会满足你！”
“若儿臣不幸，太子一位悬缺，还望父皇多多考虑六弟。”
齐赫辰说完俯首低头，那乖顺模样，让一向自诩知子莫若父的齐皇给看迷糊了。
他皱眉眯眼，满是不解：“你与老六多有不合，怎么会推选他？”
齐赫辰直言：“不合是因为他的才能威胁到了我这个太子之位，可也正是因为如此，除我之外，皇子中他最为适合，为了恒国，儿臣与六弟那点小打小闹的嫌隙，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齐皇深吸了一口气，又是一番沉默，后起身张手扶着太子手臂，眼里多见欣慰和疼惜：
“阿辰莫忧，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朕等你身体康健，挑起这恒国江山的重担！”
“父皇......”
...
齐赫辰待了许久，红着眼眶出来的那刻，温和柔软的眼神立马收敛变化——
在外等候的金远迎了上去，将手伸过去要搀扶。
齐赫辰没有抬手，只是跟一旁的郭公公温声嘱咐：
“父皇操劳政事没个节度，还望郭公公夜里多多提醒几分，多备些养目清肝的汤水......”
郭公公笑着弯腰：“太子的孝心，奴才定会传达照做！”
齐赫辰客套：“有劳了。”
郭公公将腰再压低几分：“奴才分内之事，殿下折煞了！”
齐赫辰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
..
回到青宫后，金远端来一杯温水，还有沈引菂开的药。
齐赫辰服下之后，问道：“他们三日后从京城出发，大概多久可以到来宁？”
金远稍加思索了一番：“若是运着药物，快了十三五日，慢的话二十天日左右。”
齐赫辰没作声了。
离七国医士比试只有八日时间，若他真下了决心，要在那日让沈引菂帮他手术，齐循和封川亦应当还没到来宁地界！
他想了想，改变了计划。
“让他们一路跟到来宁，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从沈引菂手里活过来，再传我令，齐循跟封川亦皆染上瘟疫，病来凶猛，消息快马传到京城时，我要听到这二人的死讯！”
金远先是应下，随后支吾：“...若是别的...还按原来，只刺杀封川亦吗？”
话音一落，齐赫辰看了他一眼，金远吓得立马跪地——
齐赫辰沉声低语：“不管我是死是活，齐循跟封川亦一个都不许活！”
他刚才是听说父皇要派齐循去来宁，他为了在父皇面前装个温顺，再加上沈引菂帮他换心一事本就不是他说不追究就不追究，终究是要经过父皇点头，才能确保沈引菂安全......
他在父皇面前，也是真的想，若是自己死了，为了恒国国运，最好胜任太子，担任国主的人选，齐循最佳！
可他现在反悔了！
他死都死了，被沈引菂预言统一天下的霸主封川亦也被他带下地狱，恒国灭国的威胁算是解掉大半，他凭什么要为齐循铺做嫁衣，便宜了他！
他没有大度到以德报怨，把前世谋害自己的凶手推上皇位！
所以，要死便一起死吧！
金远颤颤巍巍地应下：“...是！”
齐赫辰有些疲惫地扶额，淡声吩咐：“晚些去找沈引菂，给她几人练练手，过几天再寻个时候，让父皇观看她的技艺本事......”
金远：“沈医仙接了六殿下制药的事，今儿半晌都在太医院忙活，这几日怕是腾不出手来了......”
齐赫辰：“......”
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齐赫辰阖眸，万分疲惫地叹了口气，全然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我若死后，你跟紧了她，若有一处不利恒国，哪怕同归于尽，你也不能留她在世，懂吗？！”
金远低头：“奴才明白，就算豁了奴才这条贱命，奴才也定会完成您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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