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如今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力延长他的性命。”青年放完最后一味药,随手拿起一条帕子擦了擦汗滴,闻言不自觉缓缓蹙起眉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压抑沉重。
“陆行之,你这话是何意!?”唐玉迈步靠近,悍然冷厉下来的目光直直对上面前之人。
“小宝他……”陆行之抿直了唇角,低头不敢与他直视,迟疑半晌开口说道:“至多只能撑到明年开春了。”
唐玉似是没反应过来般,神色怔愣地僵在原地,连眼睛也忘了眨动,木然看着陆行之,“你说,什么?”
陆行之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回话,却突然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最后停在门口。
“庄主,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小少爷吧。”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脚下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顾不上俯身行礼就急忙朝唐玉喊道。
话音刚落眼前已不见唐玉的身影,陆行之眼皮骤然一跳,还未交待熬药的少年几句便带上药箱赶了过去。
“唔……”
床榻上的青年平稳的呼吸开始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眉头紧蹙,喉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指用力攥着身前的衣领,在那抹黑色身影的搀扶下偏头吐出了一口鲜血,喷洒到床前的地上,也恰好溅到了赶来的唐玉身上。
血液宛如上好的胭脂,滴滴晕开在青年的嘴唇上,鲜红的色泽与其苍白近透明的皮肤相衬,就像是雪地里开出了鲜艳的血藤,有一种诡异而又凄厉的美感。
唐玉的瞳孔倏然缩紧,脖颈好似生锈了一样僵硬卡顿地缓缓低下头去,望着墨青色的衣摆上那几乎快要融入进去的暗红血渍,感觉眼睛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痛。
漫无边际,茫然的疼痛瞬间从眼眶蔓延。
垂下的眼睑快速眨了几下,唐玉怔怔地抬起头,望着无力倚在黑色身影肩上的青年,见他双眸半阖,唇边又涌出了一滩鲜血,仿佛无休止般,任人怎么擦也擦不掉。
陆行之喘着气来到屋内,看到这一幕不禁心下一颤,行经唐玉身边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提着药箱赶紧到青年的面前。
唐玉握紧了拳头,勉力强行稳住心神,待陆行之收回手才迈步上前,轻轻将气息趋近于无的青年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小宝,怎么样了?”
“……抱歉。”
陆行之感觉喉咙里似是堵了一团什么东西,千言万语都被压在了一处,好半晌方找回自己的声音,垂眸摇了摇头,“小宝他……已是油尽灯枯之象,药石无医。”
漫长的死寂弥漫在这间屋子,陆行之咬牙偏过头,不忍瞧见面前人得知这个结果时的神情。除了唐玉,还有那抹始终沉默守候在侧的黑色身影。
弦月如弓,后来逐渐隐没不见,厚厚的云层遮挡点点星光,暗色的天幕笼罩了整个夜空。
丫鬟鸣夏来到屋内,只一眼便又悄然退下,挥退了外边的一众仆从,余光瞥见独自站在廊下偷偷哭泣的阿福,不由得眼眶通红地快步离开。
唐玉安静坐在床边,握着青年的手,想到许多年前他也曾这样拉着对方软乎乎的小手哄其入睡,唇边缓缓泛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或是这个夜晚太过安静了,或是知道立于旁边的人与他有着一样的心情,唐玉默许了他的存在,只垂眸望着躺在床上的青年。
“待春天来临,天气暖和起来,哥哥便带你出去踏青赏花,可好?”
冬寒卷过长街,城外已是冰封天地,朔风凛凛,江湖上各大门派纷纷携礼欲去恭贺启岭山的新一任山主。
结束接任仪式的沈祁避开门前络绎不绝的人群,坐上马车来到山庄,惊觉整座山庄沉寂在一片虚无白色之中。
上前询问仆从,得知其庄主有事外出,归期不定,而当问起他们的小少爷时却缄口不语,沉默以对。
“山主,我们现在要去哪?”马夫看着沈祁神色不定的模样,开口问道。
“去风夷谷。”沈祁蹙眉,径直迈步踏入车内。
“是。”马夫当即驾起马车,赶往前方。
似乎是在不知不觉间,漫天彻骨的寒冷渐渐消退,街巷上的嫩芽初初冒头,春意阑珊。
一位身着布衣,面容斯文的男子手里持着一本书籍,脚下匆匆往前走着,拐弯时不慎撞上了一人,“抱歉,你没……”未尽的话语在看见面前之人时,无声落回了腹内。
“唐庄主。”男子抬手恭敬行了个礼,视线却控制不住移到对方那近乎大半花白的发丝上,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张公子。”唐玉颌首。
“那日一别,未曾想会在此处遇见您。”张则淳收起诧异的表情,勾唇轻轻一笑,“还真是巧啊。”
“确实。”唐玉淡淡点了下头。
注意到落向自己手里书籍的视线,张则淳解释道:“我如今在这里当个教书先生。”
“为何?”唐玉问道。
凭这人的能力,当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不免有些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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