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听孟霓裳的诡辩。
被狠狠摔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地摊在地上，脖子上的血口不停涌出血口，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云净从暗处里走出来，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住了还想对地上的人做些什么的兰苁蓉的幻影。
已经接近狂暴边缘的幻影安静下来，沾满鲜血的长着尖锐指甲的手小心翼翼避开云净的手，安心反握了下去。
还有意识的孟霓裳也看见了光明正大站在她面前的云净，本来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睛露出惊恐的光芒，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又体力不支地倒下。
“我没有杀你，我没有杀你，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云净冷眼看着孟霓裳的嘴唇一张一合，读出了这个女人的发言。
她以为他也是来索她的命的鬼怪。
云净笑了笑，蹲下身去看狼狈不堪的人，微凉的手温柔地为孟霓裳拨开了脸上因为被雨水打湿而紧贴着脸的乱发。
“王妃，我可不是来索你的冤魂哦。”
要是这个世界上冤魂都有索命的能力，那他云净愿意死在娘亲之前，做一个小小的冤魂缀在娘亲身后，帮娘亲处理掉所有想要害她的人。
他还可以看娘亲坐在他的墓碑前陪他说话，听她怎么样想他。
要是更好的，他可以杀了端王府所有人，然后想办法让娘亲离开这里。
娘亲离开这里之后怎么样？
可能会遇见她喜欢的人，也可能遇见她喜欢的动物。
总之，云净希望她可以找到她喜欢的可以拿一辈子爱的东西或者人，和他们度过剩下的时光。
然后忘了他。
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开开心心跟着楚夭夭大人的二师兄去冥界报到，去领属于自己的惩罚。
可是实际上，他既没有变成可以索命的冤魂，也没有死在娘亲之前。
娘亲可能以为她死了孟霓裳母子两个就会放过他了吧......
“你看起来很害怕，为什么呢？”
孟霓裳惊恐地试图避开云净为她拢发的手指。
快让她死吧。
求求了神明，快让她死吧！
“不要害怕王妃，小僧先是佛子，后才是普通人。”
云净笑的温柔，那双本该黯淡无神的眼睛里满满是浑身是血的孟霓裳的倒影。
“王妃可知道佛子是做什么的？”
云净自言自语着摸出一个精巧的瓷瓶，打开盖子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
若是楚夭夭翻墙过来围观的话一定认得出那丹药的来头。
是她之前怕云净复仇到一半中道崩阻给他的丹药。
只要人不是被轰地七零八落，一颗下去多多少少可以捡回一口气。
云净将那药送进了孟霓裳嘴里。
孟霓裳虽然抗拒，奈何根本拗不过云净，又想着自己还不如早点死早点解脱，就将那丹药主动咽了下去。
谁知道这药吃下去，本来觉得自己只剩了一口气吊着的孟霓裳感觉身上所有的伤口迅速痊愈起来。
云净看着孟霓裳不可置信又惊喜的目光温和笑了笑：“你看，小僧可是佛子，怎么可能做灭人性命的事情？那可是大忌。”
兰苁蓉的幻影看着孟霓裳脖子上愈合的伤口，有些不满地拿爪子轻挠了一下云净的手心。
云净安抚性地摸了一下它的手，脸上还是带着慈悲的笑容看着逐渐恢复生气的孟霓裳。
孟霓裳虽然恢复了过来，却发现自己只能躺在地上没有一点力气。
“没有力气吗？”
孟霓裳点点头。
“这丹药只能愈合伤口，无法恢复元气，小僧这里有一碗药，喝了就可以恢复......”
云净话还没有说完，药已经被一只颤颤巍巍的手夺去。
孟霓裳这次也不顾什么端王妃的架子，一把抢过药就往自己嘴里倒，没有注意到看见她喝了开始笑容诡异起来的云净。
“咳咳咳，不对，你给我喝了什么药？！”
早就站起来的云净无辜歪头，看着面前吐了一大口血出来的孟霓裳开口：“什么药？当然是恢复的药啊。”
“咳咳咳，噗————不可能，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什么毒？端王侧妃不应该最熟悉吗？”
云净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这连太医都看不出来的毒，不是你们辛辛苦苦浪费千金在西北收来的吗？”
被云净这么一说，猛烈咳血的孟霓裳身躯一震。
他是活人？！
他给她吃的居然是那个药！
是当年他们给兰苁蓉灌下去的药！
“你们要是不喜欢母妃和我，大可以一纸和离书下来，我们就算是乞讨也绝不会赖在这个吃人的监狱里。”
“她喝药的时候是不是让你们发誓不会伤害我？”
发现自己脸部开始溃烂的孟霓裳几乎要疯了。
云净在药里加了一点小小的调料。
“孟霓裳，我母妃一向待你不薄，对不对？”
“哈，那种施舍一样的行为叫待我不薄？哈，放你娘的狗屁！你怎么没有死！当年就该把你乱棍打死丢在你娘坟前让狗吃了的！”
听到这里的云净收回了虚无的笑容。
“这样啊，我会考虑王妃的意见，把你丢在我娘亲墓前让狗吃了的。”
药效开始发作了。
云净冷眼看着孟霓裳如何被那他添加的一点点小料折磨，看着她如何在活着的情况下看着自己的皮肉一块一块掉下。
“不过那样子太不雅了。虽然那样子办会很爽，可是我的母妃那么爱干净，看见你肯定会伤心的。那么脏的东西，怎么能靠近我母妃的沉眠之处呢？”
云净假装思考了一会，做恍然大悟状：“对了，我可以把你丢慕容宏远墓前嘛，反正伉俪情深的夫妻都应该合葬。”
思考到这里，云净愉悦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也很满意？”
无人回应。
云净叹了口气，没有多看一眼，抬头去看院外的天空。
雷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天色已经微亮。
“娘亲，你看，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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