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江离到莱舟苑的时候还很早，其实一般年轻人玩，午夜场最热闹，但是他总是担心回来得晚，有点动静就会吵到容鸢。
也可能是因为之前那一次，他来之后，屋子里没人，客厅关着灯，只有外面的霓虹洒进来，满室孤寂。
他担心她一个人害怕。
容鸢关了大灯在看电影，她神色不变，仿佛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回来得好早。”
其实两人并没有住一间屋子，他还是住在那间最开始为他准备的房间。
他看起来桀骜不守规矩，但是对她，却很珍视。
他应着声，接着习惯性地去看水仙有没有去水，这事之前都是容鸢自己干，后来她行动不便，段江离就接手了，现在倒也成习惯了。
他拿着水仙去完水，等着明天早上再加水。
经过容鸢旁边，丝丝酒气传入她的鼻尖，有点重，但是他看起来又不像是喝了很多。
“喝了很多酒吗？我去帮你泡柠檬水。”
段江离一直袖口上都是酒液，他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只喝了两口，是衣服上的酒。”
她这才明目张胆的把目光放在他的衣袖上，果真湿了一片，现在天冷，她催他：“先去换件衣服。”
段江离回房间换衣服，她站在原地没动，幕布上是投影的外国影片，光影在闪烁，映着她的脸也神色不明。
电影一阵萨克斯传来，容鸢慢慢回过神，她扯过一只抱枕又坐回地毯上。
成家，容路丰，本来还以为是重名，结果程咏阳难得周到，连照片都给她发过来了。
是一张抓拍，那个男人陪在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身边，他穿着得体的西装，正温柔地笑着，低头听那女人说话。
他身上不见一丝山村的气息，她却一眼就能确定，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父亲。
眉眼太像了，脸部轮廓也很像，再加上容路丰这个名字，没什么确定不了的。
他游走于名利场，当然不会记得，在断桥上，还有一个女儿，是他不负责任的产物。
电影的背景音乐停了，段江离走出房间，他洗了澡，身上带着水汽，头发半干，上衣领口很宽松，露出了锁骨，有点野性。
又干净又有点邪。
引人犯罪。
他一只手拿毛巾擦头发，慢慢向她走来，走到近前他动作慢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觉得她好像心情不好。
电影还剩四分之一，他看过这部片子，但是并不打扰她，就只是陪她。
两人距离不算是很贴近的，至少没有像一般热恋的小情侣一样，恨不得全身都和对方贴在一起。
真不是段江离不想，他是有点不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容鸢，哪怕是已经成了男女朋友，她却依然给他一种距离感，让人不敢冒犯，让人觉得触碰她都像是亵渎。
她也很少主动。
但是今天很特殊，他觉得她有点不开心，正思考要怎么问一下或者哄一下，怀里就多了一个温温软软的姑娘。
她手臂环着他的腰，额头抵在他左边臂膀。
段江离不太敢动，一分钟过去，他开始担心这个动作她会不舒服，低声问：“手酸吗？”
他的本意是他换一下姿势，调整一下来迁就她，她在原地不用动。
但是她却一言不发，直接站了起来，然后站在他正前方，蹲下来，拍了拍他盘着的腿。
段江离怔愣，但是还是把双腿分开，她就蹭到他双腿之间的空间，双手依旧环上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肩窝，她身上独有的香气散开，整个人完完全全窝在了他的怀里。
他后背倚着沙发坐垫，她靠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段江离这下确定了，她是真的有点不开心。
他抱住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头发，再不确定地问：“是因为我喝酒了吗？”
语气很小心翼翼，仿佛只要她点一下头，他就马上郑重道歉，然后保证再也不喝酒。
她松开他的腰，转而环上他的肩膀，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占有一遍。
段江离还在思考问题，他没察觉到她的动作。
她懒懒出声：“为什么这么问？”
他老实回答：“感觉你有点不开心。”
她不藏着掖着，直接道：“是有点。”
想起了不待见的人，自然不会开心。
她好像快没电了，说话很慢，回答问题也很慢：“不是因为你喝酒，”然后她一只手摸向他的手腕，拉到面前，低头嗅了嗅。
没有酒味了，只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段江离随她动作，看她低头闻自己手腕，他心都变得软软的。
“那是怎么了？”他福至心灵，看看她还抓着他的衣袖：“你不喜欢我身上的酒味？”
她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谁把酒洒在了你的衣袖上？”
段江离欣喜她能关心自己，但是并不表现出来，而是想了想才回答：“好像是姓成。”
他都没放一丝心神在那人身上，怎么可能会清楚地记得名字。
容鸢之后没有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再缩了缩，段江离察觉到了，然后尽量上半身不动，伸长一只手臂够到了沙发上的薄毯，展开，然后把她围了起来。
也许是缓和了，她的情绪好像好点了，手指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他的衣领，偶尔会不小心探进去，会轻轻扫过他的锁骨。
他身体渐渐僵硬。
他根本就受不住她的任何举动，任何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撩到他。
她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轻笑出声。
段江离受不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她的指尖：“鸢鸢，我受不住。”
她才不管他，自说自话：“你以后，要离成家远一点，不要再让人有机会往你身上撒酒。”
她说的是成家。
容路丰既然做了成家的上门女婿，自然也算是成家人。
其实她并不介意段江离的朋友局里有女孩，但是一想到那是容路丰的女儿，她就忽然想把段江离藏起来，所以她会抱他，会在这个晚上变得不像平时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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