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夏妩看起来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貌似对大金的部落了解不太清楚，不知道他们具体的部族。
“我是布日固德。”他讲话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他的名字对于汉人有很大的威慑力。
夏妩有些震惊，也是，草原还能有几个大汗。
她的表情很好懂，布日固德挑了挑眉，摩挲着他的刀柄。
“是我唐突了。”夏妩声音糯糯的，“我这就回去。”
夏妩行礼道谢，就想往外走。
草原的夜晚有种寂寥的荒无，风吹草低见牛羊，可是这里除了一大片的蒙古包，也就火把在风中闪耀。
她撩起帘子的时候，夜风轻轻拂过，草浪在月光下泛起一层层波纹，仿佛是大地在呼吸。
而她无处可去。
可能是她的模样太过孤单，也可能是她身上的无助太过明显，布日固德难得大发慈悲的叫住了她。
“草原上的晚上很危险，大片的狼群选择在这时候觅食，你可以在这待一个晚上。”
“大汗，谢谢您的好意。反正我也回不了家了，遇到猛兽也算是我死得其所了。”夏妩的声音很平静，有种压抑住的哽咽。
谁不想活着呢？
“怎么回事？”布日固德不傻，看到她的模样，猜测到她可能是有难言之隐，汉人女子自小遵从三从四德，恐怕她也是被道德禁锢的可怜人。
“我因为上山拜佛被掳，即使被您所救，一身清白，回到家也会被要求自缢身亡，以免拖累姐妹的名声。”
她的声音有种莫名的哀泣，女子在这世道本就活得艰难，而她无处可去。
布日固德想到了那个温柔的女人，她的容貌艳丽，性格却很温柔，对他很好，拳拳爱子之心溢于言表。
她的眉目如画，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是两颗璀璨的星星，透露出智慧与敏锐。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细腻与温婉之美。
可是后来她就变得不开心了，那双眼睛里再也见不到以往的明亮，只会蕴藏着他无法理解的悲伤。
那种悲伤像冬夜里的寒风，尖锐又深邃。
他后来才知道她是被他父亲是掳来的汉人，他打马过境，对她一见钟情，后来的日子对她极尽宠爱。
而她也从最开始的厌恶，想要逃离，被父母极力劝说留下，到最后的她喜欢上了那个人，眷恋喜爱却又香消玉焚。
精心养大的茉莉花怎么能适应广阔无垠的草原，被放逐在这里的娇花，在失去宠爱后，只会默默的枯萎。
“你留下吧！如果想要离开，随时可以起身离去。”布日固德声音沙哑而有力，让人忍不住倾听。
“谢谢，我可以为奴为婢，好好照顾您。”夏妩感激的看着他。
明明泪眼婆娑，眼角还泛红，看到他时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如同夏日里泛着微光的清泉，那么纯净而又温暖。
“不用。”布日固德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但看到她受伤的神情，一番思索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夏妩高兴得不行，脸上绽放出如格桑花般绚烂的笑容，仿佛所有的忧愁都被这份喜悦驱散。
“您吃过东西了吗？我会做中原的饭菜，您要不要尝试一下。”她的模样还有些胆怯，但是声音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欢快。
“我吃过了，如果草原的饭菜你不适应，你可以自己做些食物。”
布日固德没有那么注重口腹之欲，更何况汉人食物与草原食物相差甚远，她这种模样也不像是能适应的样子。
“好。”夏妩俏皮一笑， “其实我今天吃东西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这里肉都带血了丝，我有点害怕。”
“这样的肉质比较鲜嫩，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你可以跟阿玛图说清楚你要的是全熟。”布日固德看到她秀气搞怪的模样，哑然失笑。
“好，我还是很能接受大米饭的。”夏妩皱皱小鼻子，明显还是对这东西喜爱。
“喜欢就多吃点，反正也是你们韩王朝上供的。”布日固德有些张扬，还有种与生俱来的傲气。
“知道了，大汗。”夏妩点点头，“我会多吃点的。”
“大汗，我…我今天睡哪？”夏妩有些害羞，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转。
“就睡在这吧，你可以睡在榻上。”布日固德指了指旁边的地方，上面铺着鲜艳的毛毯，充其量就是一个简单的硬榻。
其实最吸引人的是旁边凳子上的虎皮大袄，毛发蓬松，看起来熠熠生辉。
布日固德注意到她的视线，“你也想要？”
夏妩瞪大眼睛，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没有见过那么逼真的虎皮。”
布日固德看向那件大袄，眼神柔和了下来，“那是我十三岁时打下的，现如今都快过了十年了。”
“您可真厉害。”夏妩震惊得不行。
“九死一生。”布日固德不想多说，转移了话题。“你就睡在那里吧！”
“是。”夏妩点头应答，转身就想往外面走。
“你现在去哪里？”布日固德有些奇怪，这么晚了，她不打算休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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