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重复碎碎念说着不怕的人，到了医院却抱着叶蓁蓁一路狂奔大喊：“医生，医生快来人呀。”
两个护士推着救护床跑过来，这时叶蓁蓁已经疼得嘴唇都发了白。
她想出声安慰刘景，一张口却变成了压抑的痛呼，只能抿紧唇冲着刘景眨了眨眼睛让他宽心。
很快叶蓁蓁被推进了产房，医护人员拦住要跟进去的刘景：“家属就在外边等着。”
刘景望着那两扇紧闭的门，颓然抱头抵着墙壁，再维持不住之前面对叶蓁蓁时的故作轻松。
黄连拍了拍他的肩膀：“叶知青吉人有天相，肯定会母子平安的。”
“嗯，”刘景嗡声应了，他转过身来，“麻烦你们先带邓知青去看伤，这份恩情我刘景记下了。”
邓清莲忙摇手：“换做是谁都会这样做的，更何况蓁蓁平时照顾我那么多，工作的事情也是她帮的我。”
黄连眼神灼灼看着邓清莲，还没等他说话，邓清莲就赶紧拉着夏晚晴说：“晚晴陪我去就行。”
黄连的双眸转瞬黯淡下去，不过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病房里医生检查了胎位，神情凝重了起来：“早产，胎儿还没入盆，现在还是臀位。”
可产妇的肚子是受外力挤压导致的早产，羊水早破还耽误了时间，宫内孩子已经可能有窒息的情况。
这些不能当着产妇的面讲出来，医生想尝试着给她转换胎位。
但这样做同样有危险，也许会导致胎膜早破胎盘早剥，产妇大出血等危急情况。
“医生，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叶蓁蓁眼角滑下一行眼泪，这是他们两辈子唯一的孩子呀。
“你先不要激动，留着力等会还要用呢，这些我们去跟家属确认。”
他们交谈了一会，很快就有一个助诊护士出来找刘景，“胎位不正产妇有难处的危险，现在医生尝试用外倒转术，需要家属赶紧确认风险。”
刘景一目十行，抖着手签下名字：“能不能通融让我进去陪护？”
护士接过同意书，本欲脱口而出的拒绝，可对上刘景满是祈求的双眸时，不忍心改了口，说要进去问过再出来告诉他。
刘景喉头干涩，心慌得厉害，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吓得黄连赶紧抓住他的手：“别这样老三，你冷静点。”
可他怎么可能冷静得了？
里边生死攸关的可是他的妻儿呀！
刘景眼尾晕红一片，他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自私？让妻子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育。
这辈子明明得到的比前世多多了，为什么还要如此不知足？
刘景抱着头顺着墙壁滑坐下去，肩膀轻颤着。
他不知道前世剜心是何种痛？但此刻他恨不得徒手将它挖出来。
黄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坐在刘景身旁默默地陪伴着他。
没过多久护士再次出来喊刘景：“叶蓁蓁家属，”刘景倏地站起身，“在这。”
“进来吧，但不能出声喧哗。”
刘景进了产房，看到医生正双手在叶蓁蓁的肚子上用力转动，她不时疼得皱起眉头，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额发。
平日里那么娇气的一个人，现在竟然能忍得住这么大的痛楚。
“胎位终于转过来了，”医生长吁了一口气，“缓一口气接着就要用力了。”
“媳妇儿，辛苦你了。”
刘景又一次帮叶蓁蓁擦干汗水，将她的手紧紧包在手心里。
太多的话哽在喉头，觉得想说却说不出来，说出来也是苍白无力。
叶蓁蓁冲他眨了眨眼，在医生的教导下调息着呼吸用力。
可是都一个小时过去了，胎头卡在产道里就是出不来，叶蓁蓁也已经用尽了力气。
“快上产钳夹。”
“媳妇儿求求你不要睡。”
她似乎出现了幻听，耳朵边有很多不同的声音。
有人说话的，好像也有仪器嘀嘀响的。
叶蓁蓁想睁开双眼，眼皮却像被黏住一样，不管怎么努力就是睁不开。
意识越来越沉，耳边的声音也逐渐远去，她仿佛看见了远处有一道白光。
那道光越来越近，然后直直照射在她的身上，一瞬间驱赶了她所有的疲乏。
叶蓁蓁起身跟着那道光走，穿过狭窄如隧道一般的地方，那道光陡然间由白转红，霎时间艳染了整片天地。
紧跟着空间一阵扭曲，意识不知被何物拉扯着，叶蓁蓁猛地吸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空气大量灌入体内，身体机能开始极速运转。
叶蓁蓁看清了身边围着她的医生护士，他们脸上的神情好像是刚打了一场胜仗那样激动。
“我这是怎么了？”
“你刚刚陷入了昏迷怎么喊都不醒，还好最后有惊无险。”
“恭喜呀，你生了一个俊小子，再观察半个小时就可以出去了。”
“哇哇哇，”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传来。
“媳妇儿？”刘景终于可以重新走到叶蓁蓁的身旁。
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叶蓁蓁的脸颊，刚刚突然发生惊险的那一幕，刘景似乎呼吸也跟着叶蓁蓁骤停了一般，心脏慌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叶蓁蓁想到刚刚睡着做的那个梦，画面仍无比清晰地拓在她脑海里。
叶蓁蓁偏过头蹭了蹭刘景的手心，目光落在刘景怀里那个，闭着眼睛抿着小嘴蹭着襁褓的婴儿。
他小小的一团，皮肤有些红，额头和头发很干净，五官轮廓叶蓁蓁乍一看去，就觉得是她生了一个小刘景。
这是他们的孩子，骨肉相连的血脉传承。
情难自抑，叶蓁蓁激动得捂嘴哭着笑了起来。
刘景多想将又哭又笑的妻子紧紧拥进怀中，可旁边太多人看着，他只能忍下了这股冲动。
刘景将襁褓放在床边，“儿子，睁开眼睛看看妈妈。”
似乎真的能听懂了刘景的话一样，小婴儿努力了几下，终于能缓缓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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