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茹瞧着芙香那有些拘谨的模样，倒是感觉奇怪了。
芙香一贯是个大方沉稳的性格，而且最是爽利不怯场的，怎么今日却这幅样子？
可是等到她站在小院子中间环顾左右。就大概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了。
这小院子实在是太过逼仄了，基本上就能站下三四个人，便是想要再进来两个人，都是难了。
一旁放着两个硕大的木盆，里面堆满了湿漉漉的衣裳，一旁则是一张有些残破的木桌，想来是平时吃饭的地方。
整个院子里就这么两样显眼的东西，之后就是一间矮小的屋子了。
只是那屋子似乎是和另外一侧的小院的屋子是连着的，而且是一间朝西的倒座。
想当初，方妈妈在老夫人身边得意的时候，过得日子只怕比寻常人家的老太太还要富贵几分，而今却是栖身在这等简陋的地方。
果然是此一时。彼一时吗？
依着方妈妈那种心高气傲的性子，恐怕心里不会好受。
也难怪芙香会如此的局促不安了。
“方妈妈如今在哪里？我难得来了一次，自然得好好看看她老人家。”
孟慧茹表现得十分自然。丝毫没有因为这小院子得破落而有半分的错愕。
芙香见她说话自在，脸色方才也好看了一些，苦笑着说道：“小姐可别归罪，这如今的模样，您也看见了，只怕是没法给你上茶了。姥姥正在屋里歇着……”
她有些犹豫该不该请孟慧茹进入那样破败的地方，只是在她这踌躇之间，孟慧茹已经自己掀了帘子走了进去。
丁香笑嘻嘻的看着芙香：“姐姐，小姐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从来不是那捧红踩低、嫌贫爱富的。”
芙香叹了一口气：“我这是心里有愧。本来小姐是嘱咐了我好好看家。谁承想。她人尚且没有回来，我反而被赶了出来。”
芙香说着话，就要往里面去，却被丁香一把被扯住了：“好姐姐，你且跟我说说，到底是为了什么缘故，你才会被人赶出来？好端端的，老夫人又怎么会发火？”
芙香是个伶俐的，见了丁香的所作所为，便知道这恐怕是大小姐有话要单独和她姥姥说，她眼珠子微微一转，也就耐下性子和丁香攀谈起来。
“这事情我反反复复的问了姥姥好几次，可是姥姥都不肯告诉我实情。你说我是不是冤枉？突然被赶出了府，又没了家，竟然自己都不知道原因！”芙香无奈的摇了摇头。
丁香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方才继续问道：“姐姐，那之前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或者是谁曾经跟老夫人嚼了舌根子？”
芙香锁着眉头，颔首沉思，然而到底还是摆摆手：“这事情过去也有将近一个月了。一则是我记不得了，二则是，小姐一直吩咐咱们循规蹈矩不要出去乱转悠，所以我更加没有注意了。”
丁香见她的模样，不像是在说假话，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这么说起来，她果然是遭了池鱼之殃。状尽女号。
不过，本来都说芙香同方妈妈的关系并不好，没想到到了这关键时刻，芙香却是毫无怨言的伺候照顾方妈妈，真是难得。
“姐姐，你放心，有了机会，小姐一定会就让你们回府的。”丁香自以为是的劝说着，却发现芙香根本不以为然。
“丁香妹妹，说实在的，我不想回去。”芙香嗤笑了一声，“从前，我大约也知道，咱们府里不是什么单纯的地方，可是也没有想到我的姥姥会落得如此的下场！三十多年啊！我的姥姥为了老夫人，甚至都没有多看过我娘几眼，可是最后呢？最后她们是如何对待我姥姥的？罢了……我也看透了！与其水深火热的留在孟府，不如粗茶淡饭的祖孙相依为命！”
丁香惊讶异常。
她没有想到，芙香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她正想要在说些什么，却发现孟慧茹已经掀了链子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容。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孟慧茹只字不提方才和方妈妈的谈话。
丁香走到她的身边：“奴婢和姐姐问一下，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被弄出府，结果姐姐也是一头雾水。若要知道真相，还得问……”她的嘴努了努，示意应该去问方妈妈本人。
孟慧茹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塞到了芙香的手里：“出来的匆忙，也没带多少银子。这里是大概五十两，你先拿着用吧。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直接来找丁香就是。”
芙香本来想要推辞，可是一想到方妈妈的病，她却只能将骄傲暂且放在一旁，有些羞赧的收下银子，矮身行礼：“那奴婢就多谢小姐！奴婢也不矫情了……实话实说，奴婢现在的确是缺银子！”
孟慧茹挺喜欢芙香这种不装模作样的大方劲儿，笑着说道：“你明白就好。我也不耽误你们了，和就回去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凡事总有拨云见日的那一日。”
芙香点点头，就亲自送了孟慧茹主仆两个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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