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二人此刻正站在红灯巷子前。
说是巷子，其实是一整条街道，街道极为宽敞，即使是现在这个时候也依然热闹，街道两旁全是与此相关的服务行业……
此时陈安二人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聆音楼、胭脂楼、红袖招……
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
聆音楼他们相对熟悉，这个开遍大梁的连锁勾栏，在京城那是行业中的翘楚，顶好的。
正当二人选择好了，正要走进去时，旁边走出一个士兵来到了他们身前。
“二位仙师，巡防营指挥使李山栋想请二位过去一趟。”
那士兵语气生硬的开口道，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现在都晚上了，能有什么事情？
陈安二人有些不解，但眼前的士兵不过是传话的，问也问不出来，莫不是巡防营调查有了结果？
但更大的可能是老许头的事情。
一念及此，二人勾栏听曲儿的念头也没了，还是正事重要。
二人随着士兵来到了巡防营，夜晚的巡防营依然肃穆，一个个士兵列队准备出去巡视，维护城中的治安。
二人入了巡防营，本以为要去李山栋办公的地方，没想到那士兵直接把二人往军医处带。
怕是老许头命不久矣，二人同时想到。
到了地方，那士兵让二人直接进去，而后便自行离开。
陈安推开房门，看到李山栋和几个不知名的军官正陪在床边，而老许头则拿着酒杯美美的喝着小酒。
“哟，你们怎么把这俩小子喊过来了，你俩上门就空手来的啊。”老许头一见面就冲两人喊道。
“你是我俩债主，这年头欠债的才是大爷，你不知道啊。”陈鹏安反唇相讥。
除了李山栋，别的军官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陈安二人，要知道就算是他们在老许头面前那也是乖巧的跟兔子似的。
当年老许头领兵时把他们治的服服帖帖的，那余威至今仍在，看到老许头就紧张。
而老许头在他们面前也是一副威严的样子，但面对这两人时态度怎么就一副地痞无赖的样子，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是不是来看我死了没，可惜了债没收回来。”
陈安二人看着老许头的样子，如果不是最后关头，李山栋怕是不会让他碰酒，而且也不会聚集这么些人。
“没事，到时候给您多烧点。”陈安回应道。
老许头乐乐呵呵的倒是看得挺开，反而是床边的军官们眉眼低垂，说不出的悲伤。
见李山栋用希冀的眼光看着自己，陈安对着他摇了摇头。
李山栋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失望，就算是仙人也无法挽回。
陈安明白李山栋的意思，甚至让他们二人过来或许也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修真门派说不定会有办法能救老许头。
但陈安二人确实无能为力，否则上次见面的时候便出手了。
李山栋想必也清楚，只是心里还存在着那么一份希望。
“行了，你们一个个的现在都不背人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们不用再替我费心。”
“还有，前几日我就想骂你了，那人参吃下去我就知道不对，你非跟我说那是萝卜汤，我是老了，不是傻了。这么好的东西都糟蹋了……”
老许头骂骂咧咧，床边的军官们倒是听的出神，咧着嘴又笑又哭。
仿佛回到了当年刚入伍的时候，老许头给他们训话的样子。
只是当年健硕的汉子，如今躺在病床上喝着老酒，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雄心壮志今犹在，不见当年少年郎！
陈安二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莫名的悲从中来。
老许头或许只是一个缩影，在这个国家里的每个角落，或许每天都有人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大义，为了普通百姓，甚至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或许他们身为军人，身为朝廷官员，甚至有可能只是一介布衣。
能让他们为之付出生命的是他们脑海中的信仰，心中的信念。
或许压根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付出，或许他们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让世人知晓。
但正是因为他们，这个国家的秩序得以维护，手无寸铁的普通老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国家得以发展。
他们是这个国家的无名英雄！即使他们从未站在光里。
老许头念叨了许久，显得有些疲惫。
他挥了挥双手，“你们出去吧，别老在这里看着我个老头子，看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对了，这酒不错，往后如果来看我记得给我带两壶。当然，如果贵的话就算了，别浪费了这么好的酒。”
老许头仰头喝下酒壶里的最后一口酒，咂吧下嘴，似在回味。
众人明白，老许头怕是感觉到了自己大限将至，倔强的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最后离开的样子。
李山栋深深行了一礼，目光长时间留在老许头的脸上，似要把他的模样刻在脑海里，末了转身离开。
众军官也朝着老许头行礼，老许头坦然受之，以他的资历当之无愧。
“济城以后就靠你们了，大梁以后就靠你们了。”
老许头说完朝也在场众人行了一礼。
虽然坐在床上，行礼的姿势也并不准确，但却显得那么肃穆。
陈安二人也连忙回礼，他们知道，老许头的后半句是对他们二人说的。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房间，最后陈安二人离开的时候，老许头再也保持不住行礼的姿势，直接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陈安二人没有回头，他们知道老许头不想他们看见现在这个样子的他。
待陈安二人走出房间后才发现，眼前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早已是泪流满面。
他们在济城那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怕是谁也无法想象这么一群人竟然会在房门口默默流泪。
“节哀。”陈安强忍心头的悲伤，朝在场众人说道。
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不能表现得太过伤心，青山派柳青的人设目前还要继续维持。
听到陈安这话，李山栋第一个明白了过来，嗷的一声哭的撕心裂肺，众人顿时明白过来，巡防营顿时传出一阵阵哭声，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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