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馨找到丁雨和王院长的时候，刘涛的询问基本结束，他合上笔记本说：“今天就这样吧，打扰了，可能以后还会有需要配合的地方……”
“等等！”文馨走到丁雨的面前，严肃地问：“那封信，你看没看过？”
王院长和刘涛都是一愣。王院长是不知所以，刘涛则感到文馨的问题有些突兀：现在的丁雨还不是嫌疑人，会不会打草惊蛇？
丁雨没有丝毫犹豫，点头说：“看了。”
“那，你有没有杀她？”
“没有。”
文馨的表情放松下来，似乎是完成一次了不起的救赎一般。
“那么，”卓充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5月4日，你究竟去没去过云岚小区？”
云岚小区就是毕小恬自己租住的中档小区。
丁雨的神色有些复杂。
“5月4日？那天小丁在休假，去社区做清洁工，怎么会去云岚小区呢？”王院长皱着眉插话说。
“我们打了环卫处的电话，丁雨在周末和节假日的工作时间，是从早上4点到11点，下午3点到7点。我问的是，5月4日中午或者晚上下班后，你有没有去过云岚小区？”卓充继续坚持问道。
“这个问题，我可以私下回答吗？”丁雨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文馨。
文馨的心里一阵悲哀。丁雨的回避，几乎已经给了她答案。
王院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丁雨，随即被刘涛请出门外。她的眼中噙满泪花，从刚才刘涛的问询中，她已猜出毕小恬遭遇不幸，现在警方把丁雨单独留下，结果不言而喻。
“多好的两个孩子，怎么结局会是这样的？老天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文馨和刘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丁雨坐在对面。
“丁雨，接下来的问询，希望你认真回答，不要试图说谎或者避重就轻，否则将会承担法律责任，你明白吗？”
丁雨点头说：“我明白。”
文馨将卓充的话重新问了一遍。
“是的，我去过。5月3日晚上我找到那封信，看完后很吃惊，就打电话问小花，她说都是胡乱写的，要我不必当真。我想了一晚上，最后还是不放心，就在忙完之后去了她的小区。”
“时间是什么时候？”
“那天很忙，一直到下午3点多我才抽出时间，急匆匆地赶过去。到她房子的时间应该在3点半左右吧。我看到房门是掩着的，就打开门进去了。”
“之后，你做了什么？”文馨忍不住问他。
“我看到……”丁雨的表情异常痛苦：“小花倒在地上，鲜血将地毯浸湿，墙壁上也有许多血迹。她还是没有遵守诺言，选择了自杀！”丁雨双手掩面，抽泣着说。
“你认为她是自杀？那为什么门是开着的？”
“她知道我会去找她，故意给我留的。她曾经说过，如果她比我先死，希望我能给她收尸，带她回家。”
“收尸？”文馨疑惑地问：“墙上的纸和地毯，是你清除的吗？”
“是的。我先用地毯裹住她，可是她的血流的很多，有些地毯的背面也变成红色。我想，如果就这么把她扛下去，肯定会被看到的人报警，我就走不了了。所以，我去小区里找来一个空的大垃圾桶，撕下壁纸来把里面垫得干净一些，然后把她和毯子一起放进去，上面又铺了许多壁纸。临走的时候，我想，她那么喜欢钱，到了下面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办？于是我用最后一些壁纸叠了几个元宝，靠近窗户给她烧了，又把纸灰扫到垃圾桶里，带她来到这里。”
“这里？”文馨惊讶道：“你是说：毕小恬的尸体在福利院？！”
丁雨点头：“没错，这里，才是她的家，她一直想要重新回到这里。”
文馨和刘涛对视一眼，全都感到不可思议。警方花了三天时间进行大范围的摸排，可是谁也没想到，毕小恬的尸体居然在这里！
“上次民警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主动交代？”刘涛严厉地问他。
“人都已经死了，还要让她不得安宁吗？我如果说了，你们是不是要把她挖出来？”
刘涛顿时无语。
丁雨想得没错，作为非正常死亡的尸体，警方有权进行尸体检查，必要的时候还需要解剖。
“是不是自杀，你说了可不算。而且，从刑事侦查的角度来看，你说的话，未必是真的，因为没有人能为你作证。所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做一下笔录，等我们把所有的事情核实了再说。”
丁雨无奈地点头：“好，我跟你们走。不过，请你们不要把事情告诉王院长，她年纪不小了，恐怕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也不要告诉孩子们，他们都以为小花还活着，还会来看他们。”
刘涛摇摇头：“这个恐怕很难，等法医来移走尸体的时候……”
文馨制止他，转头对丁雨说：“只要能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想我们可以保守秘密。”
丁雨伸出双手说：“我没必要撒谎，能不能在手铐上搭一件衣服？我不想让孩子们看到。”
文馨摆摆手说：“不用手铐，你现在很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无权对你使用强制手段。”
丁雨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刘涛搭着丁雨的肩膀向外走，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是两个好朋友在亲切攀谈一样。
坐进车里，文馨才问丁雨：“你把毕小恬埋到哪里了？”
丁雨透过车窗，深情地望着那棵高大的老榆树：“在它的旁边，那天我刚好给它下面的花园翻了土，很好挖，趁大家都睡熟了，我用了两个小时，把她埋在老榆树的树根下。我想她一定会满意的。”
刘涛再看向老榆树的时候，竟然感到一股寒意。一条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归到泥土里，想想真是莫大的悲哀。
“丁雨，或许你想错了。你生性善良，所以把事情都往好的方面去想。但是事实，往往比理想复杂得多，也残酷得多。”文馨一脸凝重地说。
卓充和杜小薇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的视频。丁雨戴着口罩的脸刚好出现在手机里。卓充看到，丁雨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伤悲，但是眼底依旧是如湖水般清澈。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杜小薇低声问卓充。
“希望吧！”卓充叹了口气，声音几乎弱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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