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脸色比翻书还变得快。
她朝站在自己身的亲信使了个眼色，宫女会议，立刻拔高声音：“各位先起来吧，殿下昏迷和你们无关，娘娘仁慈，不会追究你们责任的。”
外间缓步走着的皇帝听见宫女话中提到“昏迷”二字，立刻加快了脚步向内间走去。
推开门见皇后正要行礼，皇帝连忙摆手示意她不用，快步走上来，眉眼间满是焦急的神色：“皇后，衡儿为什么会昏迷？”
皇后美眸中的哀愁担忧都快要溢出来，拿着锦帕擦了擦才流出来的眼泪，抽噎着说道：“衡儿、衡儿说他想见国师，一大早就去塔下等着。”
“他等了好几个时辰，没等到国师，反而因为姬越晕了过去。”
皇帝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听见皇后说出“姬越”这个名字，眉头就拧的死紧。
姬越出生的时候大臣们劝他对自己才从出生的亲骨肉动手有违天和伦常，还会让百姓觉得自己的君主是一个残暴不仁的君王。
皇帝这才没有把姬越掐死，但从他给姬越的名字中也能看出皇帝对自己这个孩子的不喜——
姬越，僭越。
名字时时刻刻提醒着全天下的所有人，姬越是个完全被放弃的孩子。
在今天之前，皇帝从来没有去问过任何与自己的第七个儿子有关的事，甚至还以为他早就已经死在了冷宫。
谁知道今天那个贱种会被妖族族长，国师给带出来。
非但如此，看国师的态度，对于姬越还颇为看好。
皇帝越想脸就越阴沉，深切觉得自己在姬越出生那一年就不应该听从百官的劝谏，将姬越掐死。
哭哭啼啼告状的皇后还在擦着眼泪，从手掌缝隙中看见皇帝黑着脸没有说话，继续道：
“陛下，我们的衡儿要是醒不过来怎么办啊……”
声色悲戚，哪怕是看过许多获奖影片的001在场，都会当场给皇后颁一座影后的奖杯。
正因为姬越心烦的皇帝听见皇后哭哭啼啼的声音更烦了。
但姬衡毕竟是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当做未来接班人培养的。
皇帝能够理解皇后现在急迫的心情，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把心里的那一点烦躁压下去，才开口道：“皇后放心，衡儿从小运气就好，不会有事的。”
皇后心道她当然知道不会有事。
姬衡送到中宫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是她让姬衡继续装晕，最好趁着这次机会把姬越从国师身边带离开来。
到时候，那个在宫中没有任何依靠的小贱种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结果她费尽心思演的一场戏，皇帝就给出这么个答案。
皇后绝对不允许。
声音一夹又开始不留痕迹提姬越：
“陛下，臣妾相信衡儿会没事的。”
“但是国师那边……臣妾有些害怕。”
“要是国师被小人欺骗，从此看不惯衡儿怎么办？”
皇后说着又挤出来两滴眼泪。
皇帝被这个问题噎住了。
皇后说的那种情况他当然不想看见，可按照祖训，国师是世外之人，不参与到皇权争斗中。
如果国师不是出于自愿和主动，皇家的人是绝对不能够主动去找国师的。
但要是让国师对姬衡不喜……
皇后一看皇帝动摇的神色，就知道游戏，继续添油加醋：“陛下，姬越那孩子你也知道……”
“他……唉！”
语气听着像是对晚辈过于顽劣的无奈，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在皇帝那里让姬越的印象更差，好让皇帝把姬越给毁了。
果然，皇后这番话说完之后皇帝脸上的犹疑更重了。
皇后暗示姬越没有办法管教的话让皇帝想起了姬越的母亲，那个女人就是宁愿死都不愿意留在皇宫中。
甚至还想要逃跑。
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对于皇帝而言，一个女子的反抗本身就是对他的藐视。
皇帝深沉的视线落在还紧闭着双眼昏迷的姬衡身上，半晌后，在皇后抽噎的哭声中说道：“朕去见国师一面。”
皇后差点没有崩住自己的演技笑出声来。
皇帝留下这句话后就起身离开，一刻都不带停歇的去见国师。
皇室中的人虽然不能指使国师做事或者从塔中出来，但他们能够主动联系到国师。
镇魔塔顶，正监督着姬越学数学的苏哲有眼前突然飞来一只纸鹤。
回想一遍原主记忆中和妖族有关的东西后，他才找到能够对上的玩意儿——
妖族留给皇帝，在镇魔塔出现异常时联系的工具。
只不过现在，这工具明显是用在了另一方面。
苏哲一打开，里面的内容和他所想的没有一丝差别。
皇帝想要见姬越。
装嫩的少年此刻正趁苏哲注意力在纸鹤上的适合悄悄看他，在青年视线落回来之前又扮作认真学习的模样。
神识遍布在整个空间，能够察觉到姬越摸鱼的苏哲指尖燃起青蓝色火焰，将纸鹤烧尽，掩盖住眸中的笑意看向少年：
“姬越，老实告诉我，你今天做了什么。”
姬越一听就知道是姬衡或者皇后那两个东西添油加醋向皇帝告状，皇帝又找到苏哲这里来了。
那现在作为一个不到十岁少年他，应该做出的是紧张情绪吧？
这般想着，姬越握着笔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迟疑抬头看向苏哲：“师尊……我、我今天早上去见姬衡了。”
苏哲本以为姬越会撒谎，听少年直球的发言还愣了两秒中，继续问道：“还有呢？”
他倒要看看这小崽子在后续发生的事情上是撒谎还是如实告诉自己。
姬越手中的笔都掉在了地上，伸出苍白的手勾住狐狸宽大的衣袖，语气惊惶不安：“姬衡他……想要见师尊，我就只说了两句话，他就气得晕了过去。”
和001告诉自己的没什么差别。
苏哲看姬越的眼神柔和许多：“没有了？”
少年小幅度点头：“弟子不敢欺瞒师尊。”
苏哲之前捏着纸鹤那只手落在少年发顶，缓声道：“那姬越，你要不要猜猜，陛下给我传讯的纸鹤里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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