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尸体旁边摆着一束已经蔫了的玫瑰。
玫瑰有些破败，甚至有几枝上面的花瓣都掉了，和那些新鲜的好看的花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可就是这样，章奶奶还是十分爱惜地拿了起来。
一旁的儿媳妇哭着说道，“妈，刚刚民警说这个花是爸怀里的，想来应该是想送你的。”
说完了儿媳妇又开始泣不成声。
章奶奶没回答儿媳妇的话，她怀里抱着花，像往常一样和自家老头子说话，“老头子，你买的花可真好看，我很喜欢。”
章奶奶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花，一滴泪滴落在上面，她的声音很低，带着沙哑。
“可是，你怎么买了花，却不亲手给我啊。”
章奶奶的话被传入直播间，网友们沉默了。
[呜呜呜，不是他不想给你啊，而是他给不了你了啊。]
[为什么啊，明明他们已经这么老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经历这样的事情啊。]
[真的我服了，撞人的那个畜生到底抓到了没有？]
[当当说老爷爷还往外爬了几步，这说明在被撞飞之后老爷爷并没有直接死去，如果那个人肯停下来报警，说不定老爷爷就不会死了。]
[也不会躺在这里，只剩下破败的花朵。]
“章奶奶，你抬头看。”
当当带着丝丝哭腔的声音响起，她红着眼睛对着章奶奶说道。
听到声音的章奶奶有些愣，但还是顺从本能抬起头。
刚抬头她就呆住了，同样呆住的还有直播间的网友。
只见明明是躺在那里的人，此刻却站在章奶奶旁边，手上拿着一束花。
这人不是老爷爷还能是谁。
不一样的是，老爷爷并不像躺在那里的尸体一样有些面目全非，他穿着整齐，甚至连头发都一丝不苟。
还有老爷爷手上的花，也是新鲜的，甚至上面还带着露珠。
他手上拿着花，视线却一直看着章奶奶，“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了，这让女娃娃怎么看啊。”
说着老爷爷看了当当一眼，眼里满是感激。
章奶奶没说话，只是哭得更狠了，之前一直被压抑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老爷爷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了。
他先是看向对面红着眼的儿子和儿媳，笑了笑，“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妈呀，我走了之后也不能对她不好……”
老爷爷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可是到了章奶奶这里，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老爷爷只是拍了拍章奶奶的肩膀，想要把手上的花递给她，可是还没等章奶奶接到手，老爷爷就消失了。
章奶奶还维持着那个动作，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啊啊啊啊啊，老爷爷呢？他怎么不见了？]
[当当，当当我给你刷礼物，你让老爷爷回来，你让他回来。]
[就算他已经死了，可是起码让章奶奶接到花啊。]
[求求你了，就让章奶奶接到花就好了。]
直播间的屏幕上各种礼物特效都出现了，有大有小，甚至一些被派来黑当当的人，在此刻也忍不住刷了礼物。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咬咬牙刷了一个更大的。
看着屏幕上炫彩的特效，可是当当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抿着唇，半晌才开口说道，“不是我不想让老爷爷留下来，只是老爷爷的时间真的到了。”
当当低下头，神情有些低落。
当当没说的是，老爷爷在死后一直在人世间飘荡这么长时间已经很好了，算得上是地府在给面子，让他留下来看看。
所以在老爷爷被家人认领尸体之后，他就会被立马带回地府。
当当看了一眼章奶奶，神色有些懊悔，似乎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只能让老爷爷出现这么一会，为什么不再久一点。
一旁的黑黑看出了当当的难过，它凑上前来舔了舔当当的手背，黑色的眼睛滴溜溜的，仿佛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当当。
在看直播的网友也注意到了当当的情绪，纷纷开口。
[没事的当当，你不用自责，这件事也不能怪你。]
[当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不用自责。]
[要不是你，章奶奶根本就看不见爷爷最后一面。]
此时的当当也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她努力憋着自己的眼泪，对着章奶奶开口，“章奶奶，爷爷希望你在没有他的日子也能过得开心啊。”
那边的章章也附和道，“对啊妈，你别太难过，我会代替爸照顾你的。”
章奶奶还是没说话，章章叹了口气，他拿过章奶奶的手机对着旁边的妻子说了什么，然后带着章奶奶往外走去。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只听见有人在喊，“我不就是撞死一个老头嘛，我家有钱，要多少，我给。”
那人的话带着不屑，再联想到老爷爷的事情，大家很难不猜测。
[他该不会就是。]
[我感觉就是，车祸，老头，很难不是。]
[他的态度也太恶心了吧。]
虽然弹幕很生气，但是当当的视线却一直放在章奶奶声音。
果然，章奶奶对着她开口问道，“当当小神童，你说刚才那个人是撞死我家老头子的人吗？”
这时大家才感觉到不对劲。
章章在章奶奶看不见的角度对着当当摇头，直播间的人也在发着弹幕，劝说当当不要说。
其实不用他们说，当当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告诉章奶奶。
“不是。”
当当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撒谎就能圆过去的。
章奶奶听到这话，轻轻笑了一下，她伸手摸了一下怀里的花，“我知道就是他。”
说完章奶奶就朝着那边跑去，即使是跛着腿，却还是爆发了惊人的速度。
速度很快，甚至连章章都没反应过来。
“啊！疯婆子！”
“快住手！”
直到那边传来声音，章章才拿着手机往那边跑去。
镜头里，场面已经是一片混乱，刚才还在高声叫嚣的青年此刻肚子处鲜血直流，而章奶奶则站在一旁手上拿着刀。
她漠然地看着青年，然后抬起手里的刀，“老头子，等等我。”
说完章奶奶就毫不犹豫地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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