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煦焦急地答应着，越来越大声，又气又笑。
身后的宾客全部鼓掌，甚至有人兴奋地欢呼。
夏煦擦干眼泪，拍着玻璃：“你快出来。”
顾皓冉心满意足，双唇微微上翘，点点头，回到了金色的笼中。
笼子慢慢上升，幕布缓缓下降。
这场惊心的闹剧，终于结束了。
夏煦惊魂未定，脑里还在想着对策。
自己稀里糊涂答应了求婚，之后应该怎么办？
正想着，顾皓冉已经换回了之前的白色西装外套，回到了大厅，干净清爽。
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单手插兜，慢慢朝夏煦走来。
他在她身前停下，毫不犹豫，单膝跪地。
顾皓冉拿出刚才那枚戒指，抬头看她：“谢谢你答应我。”
夏煦脸上带着复杂的情绪：“你这还不是让我为难吗？刚才我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顾皓冉拉过她的手，轻轻将戒指套上：“放心，你不用真的跟我结婚。”
冰凉的指环还残留着海水的温度，丝丝寒意从无名指传到了心里。
夏煦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你这么大费周章到底图什么呢？”
顾皓冉握着夏煦的手，在宾客的欢呼声中站了起来。
在一片欢呼中，他俯身向前，将她揽进怀中，温热的胸膛紧贴她的身体。
他把头一低，嘴唇轻轻落在她的肩头。
“其实那几个人，不是什么搞工程的大拿，都是我请来的演员。”他悄悄说着，每个字的气息都透过T恤的布料，扑在她的皮肤上，痒痒的。
“为什么？就为了求婚吗？”夏煦觉得不可理喻，惊奇地问道。
“不，我知道你不爱我。我没想你真的嫁给我，我只是为了圆梦。”他抱得更紧了，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
“圆梦？”
顾皓冉缓缓说着，语气平静：“嗯，这场求婚是假的，我策划了很久，就是为了圆梦。既然我来不及在死之前谈一场真正的恋爱，那就给自己办一场梦幻的求婚仪式。虽然是假的，但是我现在觉得很满意，这种幸福的感觉，好像真的是真的。”
夏煦静静听着，顿时百感交集，把脸藏进他的颈窝，热泪再次涌出，沾湿了他的衣领。
感觉到眼泪的温度，顾皓冉轻轻抚摸她的后脑，安慰地说：“别为无法改变的事难过。夏煦，陪我演完这个仪式，好不好？”
夏煦默默抽泣，难过至极，已说不出任何话语。
“这是我的遗愿。”
顾皓冉松开夏煦，搂着她的腰，认真地看她的双眼。
“我真的很想抱着爱的人，被大家祝福，就算是假的。所以求你了，夏煦。”
顾皓冉的左眼流下一滴清泪，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软弱。
“好。”夏煦坚定地答。
她主动靠了过去，双臂紧紧地环绕着他的腰，再次跟他拥抱。
桌上的宾客全都站了起来，雷鸣的掌声一阵又一阵。
她的脸庞紧贴着他的胸膛，终于清晰地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在这个平凡的夜晚，发生了一场虚假的求婚：他精心策划的告白是假，她出于怜悯的迎合是假，就连台下看客的祝福也是假。
但是，彼此心里的悲伤是真，不同的感慨是真，各自的遗憾是真。
他不为自己的死亡难过，却因爱而不得感到沮丧。
她不为豪门的追求所动，却因生命短暂心痛惋惜。
掌声不停，两人久久相拥，大厅四周也开始燃起庆祝的冷光烟花。
这场虚假的求婚，从一个人疯狂的闹剧，变成了两个人悲壮的表演。
今晚发生的一切，注定会烙印在彼此的心上，成为一个挥散不去的纪念。
……
繁花散尽，喧闹终停。
事后，顾皓冉跟夏煦坐在静谧的酒吧吧台前，才将之前的缘由娓娓道出。
自从上次在夏煦面前发病之后，他就有了策划这场求婚的想法。
回到南城，他默默地做起了方案，从选址到流程，每一个环节都亲自设计安排。
“虽然这次求婚是假的，但内容都是真的。这家餐厅、这个戒指、还有求婚的形式和流程，其实都是我对真正的求婚的预想。”
顾皓冉转动着手中的玻璃杯，用吸管戳了戳里面的柠檬片。
夏煦：“该说不说，你策划得很棒。如果你以后真的有了女朋友，像这样求婚，一定会成功的。”
顾皓冉：“你少给我灌鸡汤。胶质脑瘤生存率很低的，太乐观反而容易被打脸，还不如抱着必死的心态，把想做的事全都干一遍。”
夏煦赞同地点点头：“那你还有这么想做的事吗？要不要像电影里那样，列一个遗愿清单？”
夏煦说的那部电影，就叫《遗愿清单》，讲述地是两位身患癌症的病人，互相帮助，完成他们内心所想的“遗愿清单”的故事。
顾皓冉：“你看过《遗愿清单》？那么老的电影。”
夏煦：“何止看过，我很喜欢，反复看了好几遍，但是每一遍都会有新的感慨和感动。”
顾皓冉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有品位，我也喜欢这部电影。第一次在网上看完之后特别激动，第二天就买了去坦桑尼亚的机票，就是想看看角马迁徙的时候有多震撼。”
夏煦手动比攒：“不愧是顾总。”
顾皓冉：“那你呢？最喜欢里面的哪个情节？”
夏煦：“我印象最深的是两个主角坐在胡夫金字塔对面讨论，说古埃及人在死后会被问两个问题。”
顾皓冉：“嗯，我记得那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你的生命中有快乐吗？”
第二个问题是：“在你的生命中，是否给过别人快乐？”
夏煦：“那你会怎么回答呢？”
顾皓冉突然学起夏煦刚才在玻璃幕墙前着急地样子：“我会说，Yes！Yes！Yes！”
夏煦“哼”了一声，假装生气，一掌拍在他手臂上。
顾皓冉：“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夏煦：“不开玩笑，认真说呢？”
顾皓冉想了几秒，认真地答道：“那我的回答是‘有’和‘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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