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国快骑到家的时候，母亲陈刘妹正在菜园摘菜苔。她听到摩托车的轰鸣声还以为是村里的小流氓在出风头。她在心里嘀咕一句：“骑那么快，迟早要死的！”
却没想到摩托车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它停到了自家河场上。她心想：难道是继国回来了？应该不可能吧？继国这会正在黄家村教课才对？她觉得心慌意乱就从菜园出来看个究竟。
她看到儿子张继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她知道儿子肯定遇到麻烦事了。小时候张继国发烧感冒的时候，才会做这样的表情。
她连忙走过去，摸了摸张继国的额头问：“继国？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人不舒服？
“没有！姆妈！是骑车骑得太冷了！”张继国不情愿的回话。
“那你怎么今天回来了呢？你昨天也没说今天要回来吃饭，中午我和你爹准备随便吃点的，你想吃什么？”陈刘妹关心儿子。
“就吃腌菜炒饭吧！姆妈。我就欠一口腌菜炒饭。”
张洁看到张娜、张磊回来了，她也很高兴，她在家里也会想念姐姐和弟弟，毕竟小孩之间的情谊来的单纯很多。三姐弟高高兴兴的商量着去河边的柳树上面折柳枝，用柳枝做柳棋玩。
张娜说：“张洁，爸爸说了我们再也不去黄家村小学了，我们以后和你一起在张彭台小学读书。我们可以一起上学放学啦！晚上你可以和我们一起睡觉了哦！”
真的吗？太好了！我现在每天都在奶奶的小黑屋里睡觉，我真的好害怕…”张洁说着说着哭出声来了。
“现在不用怕啦！我们回来了。”张娜拍拍自己的胸脯高兴地说。
午饭的时候，张仁旺一边喝酒一边阴阳怪气的问儿子张继国：“你不是在黄家村做的挺好的吗？为什么要回来？你摩托车都买了，现在回来是什么意思呢？”
张继国很厌恶父亲这样，印象里父亲一直这样，喝的醉醺醺的数落他辱骂他。颐指气使的指责他。但是数落完父亲很快又会忘记…
17岁的时候张继国想和周海涛一起组乐队玩吉他。父亲张仁旺把他头发都剃光了！还告诉他，张家没有当戏子的人，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就是不成气候的人才玩的。
从那之后，张继国变得刻板而老套。他听了张仁旺的话，才走上当老师这条路。
现在父亲又开始数落他了，张继国感觉胸口一阵发闷。他说：“我没有工作了，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了，您满意了吧？”
听到没有工作了这几个字，张仁旺又开始拍桌子叫喊：“你个狗东西！没有工作了还有脸说！老子就说没有我，你迟早饿死的！没用的狗东西！”
张仁旺怒不可遏的指着张继国继续吼：“你是不是在黄家村小学打麻将瞎玩！被学校开除了！？”
“没有，爸爸没有瞎玩，是周老师他犯错误了！警察现在到处抓周老师…”张娜看见父亲被爷爷吼叫，忍不住替父亲辩解。
“海涛怎么了？海涛这孩子我知道的，很客气又亲热人，能犯什么事呢？”陈刘妹赶紧追问张继国。
张继国让三个孩子去前面屋子玩，自己长叹一口气讲完了周海涛的事情。张仁旺知道误会了儿子，但他也不可能给儿子道歉的。他甚至觉得儿子当初就不应该为了钱去黄家村小学。
他卷了一杆叶子烟枪起身走开了……
留下陈刘妹和张继国围着小桌子，只有在母亲面前，张继国才敢表现自己的柔弱，这半年他的生活犹如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他突然觉得很想哭……
他对着母亲陈刘妹哭：“妈！我是不是太没用了！现在子圆也因为家里穷出去打工了！俩个人分隔两地，孩子们也想妈妈。我现在又丢了工作。这一大家子怎么养活？妈！我好难啊！妈！”
几声妈叫的陈刘妹心疼不已。她突然觉得自己需要让儿子振作精神。她拍拍儿子的肩膀说：“这有什么的吧？这点事还值得哭！不哭！有你妈在一天都有你一口饭吃！”
“就去张彭台小学，我再去找你表哥黄树盛说情！听说你不在这大半年，张彭台小学也很缺会写毛笔字的老师，前阵子贴在我们村口的招生简章，那个字写的像鬼划符！村里都说不如你写的好。”陈刘妹鼓励着儿子。
“可是我当时去黄家村小学的时候，树盛哥挽留我了，我都狠狠的拒绝了。现在再回去，怕他不会给我好脸色看……”张继国心里打退堂鼓了。
“必须回去！哪怕没面子都要回去！你身体单薄个头小，田里的事情你不如你堂哥继祥、继和。你耕地都会被耕整机弹飞，轻飘飘的！你不是做农活的人。再说了，等子圆回来发现你没有工作了。搞不好，像人海媳妇一样跟人跑了……”母亲陈刘妹越想越害怕。
“不等了，今天晚上我和你去一趟黄树盛家！我去小卖部买点罐头，晚上拎过去”陈刘妹一边说一边翻找荷包的钱，点了点应该是足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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