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姝妃娇滴滴地看向王上。
她自觉摸透了王上的脾性，每当她温柔软语时，王上最是无法抗拒她的请求。
然而，这一次，她的撒娇并没有起效。
"后宫鲜少干政，你只管护好胎儿，朝堂之事不必挂心。"王上淡然道。
思及王嗣，他说话的语气并不重。
但这不急不缓的语速，听在曲姝耳中便成了犹豫和动摇。
"王上，听闻王后时常对时政提出见解，妾身也想如王后一般，多与王上交流。"曲姝俏皮地说道。
"胡闹！"王上手中的盏杯放了下来，"王后与孤二十余年的情分，又陪伴孤走南闯北，岂是你能比的？"
曲姝闻言怔在了原地，她还是第一次听王上如此直白地维护王后。
之前王后失势，三番两次被禁足，为何王上依旧对她留有情分？
"妾身蒲柳之姿，自知无法与王后媲美，只想为王上排忧解难……"曲姝面露委屈。
"究竟是为孤分忧，还是为曲家谋利，你自己心里清楚，孤只是不愿说破，并不代表孤全然不知。"王上意味深长地道了句。
曲姝尴尬地将目光移开，王上说的"不愿道破"究竟有何深意，莫非她之前耍的小聪明都被对方识破了？
"姝妃，有孕之人不宜多思，往后你还是多静心修养为佳。"
言罢，王上起身离开。
曲姝面上的笑意也逐渐淡了下来，知书小心翼翼地迎上前去。
"主子，王后不过是仗着往日姒家立下的功劳罢了，但是她老了，王上与她的情分也淡了，她终究是比不过你的。"
"她是老了，可惜昭王子也已成年，又会立下新的功劳，而我……曲家不被看重，王儿也尚未出世，你让我如何与王后相抗？"
曲姝的想法比刚进宫时成熟了几分，已经逐渐明白家族与自己的地位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知书抿了抿唇，她知道姝妃此时树敌实属犯蠢，但是姚贵妃有交代，务必令姝妃以为自己怀的是王子，与王后拼个你死我活。
“主子不必如此心焦，昭王子羽翼未丰，况且有曜王子盯着，难有建树。眼下最要紧的是王后，她重掌后宫，恐怕会对主子腹中的胎儿不利！”
“她敢！我怀的可是王嗣，王上又对我宠爱有加，即便她是王后，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曲姝高傲地回道。
知书闻言一口气憋在胸腔，上不来下不去。
姝妃在盲目自信这件事上无比执着，总觉得自己在王上心中不一般，更是以为有了王上的恩宠，便能在后宫如鱼得水。
也不想想，当初以姜夫人的美貌与才干，虽是盛宠不衰，甚至离后位仅一步之遥，最终还不是败在了姒氏手中。
可见所谓恩宠，不过尔尔。
“姝妃，明面上王后自然不敢动您，但是暗地里她的手段防不胜防，姚贵妃与姜夫人便是前车之鉴。”知书诚恳地劝道。
“什么？她们都是王后设局陷害的？姚贵妃的孩子竟然……”曲姝倒吸了口凉气。
“这事我得告诉贵妃，让她报复王后，我就能坐收渔翁之利！”曲姝一脸精明。
知书目瞪口呆，此时她宛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知书：你们都想让对方跟王后斗，自己坐享其成，苦的是我这个间谍啊！
曲姝说干就干，带着知书就往贵妃的宫中闯。
“主子，贵妃刚失了孩子，此时正在静养，恐怕不宜打扰。”知书委婉地劝说着。
“正是因为刚失了孩子，她的心中充满仇恨，此时最容易被煽动。”曲姝十分笃定，她在利用他人情感这件事上炉火纯青。
知书：……
好在听闻姚贵妃自打没了孩子，性子大变，除了王上，谁也不见。
即便姝妃求见，恐怕也见不到姚贵妃。让姝妃上门碰个钉子也好，免得她总觉得整个王宫都围着自己转。
于是，知书特意没再阻挠。
出乎意料的是，贵妃竟然允了姝妃的求见。
知书：……
然而再见贵妃，曲姝和知书几乎认不出她来。
姚贵妃的脸上并无病态，只是一改往日的从容不迫，眼眸里尽是冰冷恨意。
“姝妃，你来求见，可有要事？”姚贵妃直奔主题，目光从曲姝尚未隆起的腹部掠过。
“姚姐姐，你怎么还能坐得住？”曲姝满脸悲愤。
“我为何坐不住？”贵妃眉毛微扬。
“宫中传得沸沸扬扬，姐姐此番遭难，全是王后主使！我听闻此事，都恨不得亲自去告发王后，替姐姐出了这口恶气！”曲姝为贵妃鸣不平。
虽然贵妃闭门不出，但宫中消息避不开她的耳目，她怎么就没听说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
姚贵妃疑惑着看向自己的心腹侍女，侍女坚定地摇了摇头，示意姝妃不过是在危言耸听。
知书此时的表情犹如便秘，她被姝妃这个愣头青的行径整不会了！
宫中的嫔妃大多懂得“秘而不宣”的道理，可惜姝妃是那小部分。
“若王后的罪名坐实，告发王后可是大功一件，你为何没去？”贵妃饶有兴致地看向姝妃。
如此稚嫩又自认为高明的白莲花，在宫中委实不多见了，贵妃暗自心道。
“啊？”曲姝没料到贵妃会如此回答，愣了片刻，求助地看向知书。
“禀贵妃，主子只是猜测，并无证据，所以才特意来提醒贵妃留心王后。”知书硬着头皮替姝妃解围。
“对，就是如此。”曲姝小声附和着。
贵妃真不一般，与昔日被自己耍得团团转的贵女完全不是一个水平，曲姝终于有了正确的认知。
“证据？”姚贵妃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浅笑，“证据便是内廷司供给的厚胡花，它与安胎药中白须，熏香中的半朱，三者共同作用于母体，让母体虚弱无法供给胎儿，从而孩子被活活饿死……”
两行清泪从贵妃的眼中滑落，她嘴角的笑依旧夺目，透着无尽的悲怆与凄凉。
“厚胡花？”曲姝大惊失色，想到自己也常食用此药材，她不由得连连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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