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肖大人，在....在贩卖人血....”
虽然箫子期已经猜出来这鄠县在贩卖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已经联想到了贩卖器官，就是偏偏没想到，他在贩卖人血。
“继续。”
他的嗓子有些暗哑，眼神幽暗莫测，吓得地上的吴老汉是一句假话也不敢说。
“其实一开始....商队的人来了，的确是要租赁我们的土地....说是只租不买，种出来的作物都归农民所有....他们只要地头边儿上的一些杂草....”
“说那杂草是一种治疗瘟疫的药材，将来大有用处....”
吴老汉抬起头，对上了箫子期的侧脸。只见这位县令颇有气势，那状元帽一摘下来，如墨的长发便被牵起几丝。挡住的眸子似乎朝他看了一眼，那其中掩藏的狠厉，更是让吴老汉背脊发凉。
刚忙就接上了下面的话：“一些村民觉得划算，就签了租赁契子....谁知道这时候县令又跳出来，说‘我家中有人患上了缺血症，你们谁的血能贡献出来，一水碗二十两银子！’那时候正在闹旱灾荒，于是好多人都去卖了血...”
“钱是赚了....但是...他们都得了热病....”
箫子期听到这个字，心里一颤。热病....他在某本书上听过，看症状和感染途径，应该是和艾滋病差不多的不治之症。
在古代，村民通常是几户共饮一口井水，传染的也更快。
“热病....你是说他们得了热病？”箫子期舒了口气，难以置信，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转。
吴老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朝前爬了两步说道：“您放心...我没有这病，我年轻时有肾病，他们嫌我的血脏....没要我....”
箫子期皱着眉，他的意思是，他也去献过血，只是那些人没要？那他女儿的死就更加存疑了。
“那些人得了热病以后都被关在后山的一座破庙里.....说是为了隔绝病原，定期会有官兵给他们送饭吃....时间久了大家都怕得病...就都不肯卖血了....”
吴老汉把手揣在胸前，似乎是不打算把事情讲下去了。一副眼巴巴的样子，似乎是在讨赏。箫子期当然要赏，还要狠狠地赏。
“拉下去，仗罚五十。哦对了，别打死了...顺便给我问问他把他女儿卖了赚了多少钱。”箫子期对着门口的捕快说道。
他手里摆弄着堂内的一幅壁画，画得是清莲出泥，一孩童乘船挖藕的景象。
看起来这位肖同县令，生前很喜欢自恃清廉。箫子期一把将壁画扯下来丢在了吴老汉的脸上，说：“这幅画拿去烧给肖大人吧，他应该很喜欢。”
想要给外人留下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形象，却不知自己不过是石头堆砌包裹着的一滩烂泥！
“大人！大人.....求求你饶了我吧大人！大人！....”
吴老汉这才堪堪反应过来，他这是中了箫子期的连环套。一步步诱导自己将鄠县的秘密给出卖了，还顺手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那两个捕快干活痛快，随手将字画塞进了吴老汉的嘴巴。堵住他不断求饶的声音，随后一路拖着他出了后堂。
箫子期再回头看窗外正对着的大堂，想起那金晃晃的四个大字——正大光明。只觉得格外讽刺，正哪门子的大，光哪条路的明？
叶知秋一进门就看见站在门口思考人生的箫子期，捧着几卷卷宗小跑上前道：“阿箫，别在那装深沉了，案子问出来了。”
箫子期这才将负着的手放下，回头迎了上去，并且吩咐了无关人员守在了堂外。
叶知秋从里面挑了一卷出来递上前解释道：“你应该都猜到了吧？我估计吴老汉吓成那样是都交代了....喏，这个卷宗就是当时史官记录有关吴女失踪案的详情。”
箫子期拆开大概读了一遍，跟他猜的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大概就是写吴老汉知道自己的女儿失踪后三天报案，说主动放弃搜查。
“哼，这么大年纪了还满口跑火车....”箫子期暗暗咒骂道。
叶知秋疑惑道：“跑什么？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发现什么了？说来听听。”
箫子期叹了口气，将卷宗丢在了一旁，怨怨道：“你应该也已经发现了什么苗头吧？....这鄠县在做人血生意，好多人得了热病...所以这时疫和鄠县土地应该是没什么关联。”
叶知秋道：“非也非也。”
听到这话的叶知秋先是摇了摇头，随后从怀里取出来一张有些皱巴巴的书页。摊开后，正是他们此前调查的神秘作物——千手佛。
“怎么是千手佛？之前不是已经排除了吗？还有这书页....你不会把寒曦王的书册给撕了吧？你不要命了！”他看着手上分外眼熟的纸张，有些担心道。
叶知秋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副使令牌，看起来不止用了一次的模样。说道：：“嗯，你猜对了...不过只猜对了一半。我是借着你的名义撕的...而且还被他们府里的下人看到了...准确的说，是你完蛋了，不是我。”
箫子期拍案而起，一摸腰间果然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立刻便低声怒吼道：“什么？！你什么时候偷走的！”
“你换衣服的时候啊，我觉得碍眼就借来用用...你别说，还挺好用...我订了十三副棺木老板一分钱都没收我的。”说着，他又颠了颠手上的牌子。
箫子期听完简直要一口老血吐出来，一屁股跌坐回凳子上，喃喃道：“你不仅大摇大摆跑到寒曦王府撕毁了他的藏书，然后又以寒曦王府的名义在义庄赊了十三副棺材....还是以我的名义...好好好...”
“你怎么不干脆跟他们说，是副使死了才叫你定棺材...”
他的眼神一秒锁定对面那个一头白毛的家伙，一双要将他生吞活剥、红烧油炸的眼神。
叶知秋就显得淡定多了，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放心吧，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箫子期也附和着假笑道：“哈哈哈哈哈也是啊，他会再订一副棺材用来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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