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南晓眼眶一热，怔怔地看着他的手心。
这是她和俞家的恩怨，实话说，她并不想让宋谨言也跟着趟浑水。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宋谨言垂下眼帘，手微微了收起来，眼里难掩失落。
俞南晓有些不忍，她从没见过宋谨言这副样子，那骄傲不可一世的冷眸暗淡着，毫无光彩。
“我答应你。”
着急地抓回他的手，她抓得格外紧，声音也有些急切，怕说晚一步，会让他更难过。
宋谨言勾起满意的笑意，起身拿起一边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手上的水。
“浴衣脱了吧，我不看你。”
说完，他走出浴室。
关上门，他蓦地垂头轻笑，带些得逞的意味。
他发现，偶尔用俞南晓装可怜那招，对她也是同样适用。
*
等俞南晓泡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宋谨言已经不在房间，床上摆着一个纸袋，里面是可换的衣物。
她换好衣服，吹干头发下了楼。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惹眼劳斯莱斯幻影，任谁都无法忽视。
看见她走出来，司机替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宋谨言盯着她上车，然后乖乖系好安全带，转头对他扬起一张惊喜的小脸。
“我以为你走了，怎么在这等我？”
自然抬起手，替她将不听话的发丝绕至耳后，他挑起一边的眉梢，意味深长地将视线下移。
“怎么，你就那么想让我看？”
俞南晓只觉得脸发烫，小声反驳了句，“不是。”
嗡嗡——
宋谨言的手机在震动，他将手收了回去。
看见来电显示后，他眸间神色变得凝重，声音也跟着变沉。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和电话那头简短几句交谈后，他匆匆挂下电话，有些茫然的抬眼，整个人变得僵硬，双唇沉默地抿成一条线。
宋谨言有着超脱年龄的稳重，处理事情向来游刃有余，俞南晓从没见过他这般慌乱。
她忍不住有些担忧。
“怎么了？”
宋谨言眼睫轻颤，闭上眼努力平复情绪。
“是我妈。”
电话中具体的情况俞南晓没听到，但大抵应该是坏消息。
她轻轻覆上宋谨言的手，吩咐司机开往医院。
一下车，宋谨言便朝着李莲淑的病房去，越走越快，俞南晓只得小跑着才能跟的上。
和电话中紧急的情况相反，VIP病区一片平静，李莲淑病房里也静悄悄的。
他们在门口碰见了李莲淑的主治医生。
“我妈为什么突然会恶化昏厥？”
“这……你自己进去看吧。”
医生摇了摇头，突兀地叹了口气，走开了。
宋谨言和俞南晓对视一眼，推门走进李莲淑的病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颜料的味道，窗边摆着一副画架，颜料盘和颜料整齐地排列摆在桌边。
“妈？”
听见响动，李莲淑从画架中探出头，扶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锐利的目光流连在俞南晓和宋谨言两人身上。
俞南晓微愣着，却没忘记礼节。
“阿姨好。”
眼前李莲淑虽然穿着病号服，但看这状态，一点也没有病危的样子。
宋谨言朝着画布看了一眼，上面以印象派的画法勾勒出一片梦幻绿色森林。
李莲淑是着名学院派画家，生病后逐渐淡出大众视野，她的画倒是因此被炒了高价。
往常化疗过后，她连笔都抓握不住，今天画布上的笔触倒是显得很稳。
“妈，怎么回事，你哪里不舒服吗？”
李莲淑又朝着画布刷了一笔，慢吞吞地放下画笔，坐回沙发上。
“是不是觉得有一种惊吓的感觉？”
低下头，她抿了一口茶，板着一张脸，懒懒抬眼。
“今天我听到护士说我儿子就要订婚了，我也是这个心情。”
自从入院后，李莲淑两耳不闻窗外事，仿佛和外界脱节了一般。
要不是两个护士在她面前闲聊起，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要订婚了。
对象还是常常因为山间图书馆项目来探望自己的，妹妹的徒弟。
看见母亲似乎无恙，宋谨言松了一口气，婚约的事本就无意瞒她，便没开口解释。
一时间周围气压极低，俞南晓感觉自己难以呼吸，她决定做打破寂静的那个人。
她手忙脚乱地上前两步。
“对不起阿姨，之前几次来没告诉你，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情况有点复杂。”
那时的婚约是被俞万里逼着定下的，宋谨言还在误会她别有用心，她躲藏着都来不及，哪可能到处跟人说婚约的事情。
李莲淑将目光移到她身上，面色不改。
“谨言，你出去一下，我要单独和俞小姐谈谈。”
往日李莲淑唤俞南晓，不是全名，就是小俞。
此刻叫她俞小姐，刻意带着一些疏远。
宋谨言微微侧身，站在俞南晓前面，明显一副护着她的样子，随口撒了谎。
“妈，是我不让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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