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将顾珩煜买的早膳拿出来摆放在盘中放到中间，嗓子不舒服便改用眼神示意顾珩煜同他一起用膳。
想起早上的事，顾珩煜来的路上听昀禾说是谢忱派人找的高坤，怕她还担心着这事儿，说道：“高坤已经找到了。”
谢忱闻言抬头看向顾珩煜。
顾珩煜一眼便知道了谢忱的意思，接着说道：“我让人把他带进宫给皇上处置。”
谢忱想了想，点点头。
不管高坤落入谁的手里，毕竟有皇子的身份，最后是生是死都要凭皇上处置。
更何况，谢忱原本就没想费这个心思。
她知道高坤讲她母亲玉宁公主的往事儿说出，有一大部分原因也是想离间她和皇上。
昨日听到上一辈的往事儿时，谢忱不否认有一刻她是恨舅舅的。
若不是皇上的逼迫，她母亲也不会嫁给一个不爱的人，遭到后院女人的算计落得如此下场。
可经过一夜后，谢忱也能理解自己舅舅的苦衷，他不只是兄长，也是一国之君。
为了整个皇室他只能做出最优的选择。
更何况当时母亲爱的那个人生死未定，一切都被别人捏在手掌心里，他也不愿意让母亲远到西凉去冒险。
她没办法蒙着眼将错都推给从小宠爱自己的舅舅，只能怪时运不济，有缘无份，
舅舅大半辈子都生活在愧疚里，这已经够了，谢忱做不到再恨着他了。
若是母亲在世，也不会让她这样。
“我们……去…”谢忱想去皇上那边看看，但听到自己声音的那一刻还是愣了一下，要接着说下去的时候被顾珩煜打断。
“好，我带你去。”
顾珩煜明白谢忱的意思，不想让谢忱顶着痛意说话，便替她说了。
谢忱点点头。
等二人在拾芳殿里用完早膳，就朝着御书房那边走去了。
到的时候，高坤已经在御书房里了。
皇上明显是没有想到谢忱还愿意来见自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珩煜没有给谢忱开口的机会，替她说道：“忱儿昨日嗓子不舒服，开不了口。”
“她让我来告诉皇上，她不怨皇上的。”
即使谢忱没说，但行动就已经告诉了顾珩煜她的想法。
谢忱点点头，看着皇上。
在皇上湿润的眼睛里，谢忱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舅舅。”
皇上从高处走了下来，来到谢忱面前，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伸手摸着谢忱的头，不停地说道：“好孩子，好孩子……”
等两人都放下担心后，顾珩煜将谢忱带到一旁坐下。
高坤将方才谢忱的反应收回眼底，心里对她的宽容感到不屑。
“谢忱，现在该我唤你一声表妹了，你倒是宽容，杀母仇人也能原谅。”
高坤惯会杀人诛心，一句话将玉宁公主的死全部归结于皇上身上。
皇上本来回归自然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猛的一变。
但谢忱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着高坤不说话。
若是自己嗓子没事儿的时候可能还会说两句去回怼高坤，但现在她是一点力气也没。
任由他怎么说了去吧。
皇上看了眼谢忱，发现她没有被高坤的话多影响后，心里的石头才落下。
看着高坤打扮的一副太监模样，说话的嗓音也与他身边的太监无异，都是尖尖而又阴柔，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
高坤的身份他已经找到当年有关的人证实，确实是自己的孩子无疑。
而高坤被送出宫后所经历的事儿，他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高坤养父母的死应该都是与他有关，还有近些年高坤与南楚皇室勾结企图毁了燕昭…….
加上他对谢忱等人的所作所为，都让皇上这个才知道身份的父亲胆战心惊。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足以判高坤死罪。
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高坤……你还有什么想与朕说的吗？”皇上看着高坤问道。
语气里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与悲痛，更多的则是一种无奈。
命运弄人，人心难测。
当年那个爬上龙床企图一步登天的婢女一步错步步错，害了他儿子的一生。
甚至还殃及到整个燕昭的命运……
高坤看着自己又恨又陌生的父亲，脸上划过嘲讽：“想说？奴才不过只是个太监罢了，怎有机会和皇上说话。”
这些字像是刀子般一点一点扎到皇上的心上。
“朕也想保你，但你要知道，你做过的这些事儿……”
“不用再假惺惺了，我这种脏了皇室血统的人，皇上您还是快送我去死吧。”高坤听到皇上的话，脸部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他不相信，皇上想保他。
虽然听到高坤这样猜测自己，皇上还是想让他活下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给你找个理由让…….”
“皇上。”顾珩煜站起身来，走到中间对着皇上行礼道。
皇上停下了口中的话，看向顾珩煜。
顾珩煜扫了一眼地上的高坤，才抬头对着皇上说道：“皇上仁慈爱子之心臣明白，可高坤所做之事，件件难逃死罪。”
“且不提他霍乱朝纲扰乱秩序，单说他散步皇室谣言置众人于水火之间就难逃其辞。”
听到顾珩煜的这句话，皇上看向了谢忱。
谢忱抬眼与皇上平视，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像是相信他会做出最公平的判决。
皇上明白，这件事儿最大的受害者是谢忱，而最无辜的也是她。
皇上闭了闭眼，像是浑身没了力气：“你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依照燕昭律法，做危害国家之事应当满门……”说到这，顾珩煜故意停了一下。
“但念及情况特殊，臣建议三日之后将高坤斩首示众，以显示皇上的无私与皇室犯法与庶民同罪之意，重塑皇室形象。”
顾珩煜的话句句都像是在为皇室与百姓着想，但也字字都将皇上逼到绝境。
别无他法，皇上点了点头，对着下面的人说道：“就按顾小侯爷的意思去办吧。”
说完，看着人把高坤发出去的那一刻，浑身发软坐到了龙椅上。
终究，他还是先是天子是一国之君，才能是其他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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