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五富的媳妇乔云云和柯六富的媳妇李玉珍，当年被柯老头卖给蛮荒地头蛇豹爷。豹爷只新鲜了几天，就把两人卖给了富三姑。
因两人都有男人有儿女，富三姑怕后续有麻烦，就把两人卖出了蛮荒。
夫君的无情和默许，家人的背叛，令两人寒了心，心中充满了怨怼与仇恨。
两个人一个是秀才之女，一个是秀才孙女，未出嫁时接受的教养，令她们接受不了未来余生都要做娼妓的命运。
在运送途中，两人趁着人贩子出去方便的时候企图逃跑。但人贩子从不给她们吃饱，每天勉强吊着命的一点食物，让她们哪里有逃跑的力气。两人没跑出多远，就被抓回来了。
抓回来一顿毒打，打得两人只剩半条命。之后的路途，两人都是躺在车上度过的。
本以为她们会受不住颠簸而死。但是两个人奇迹般地挺过来了。几经转手，她们被卖到一个靠海边的小县城，做了最下等的娼妓。
最幸运的是，两人没有被分开。
她们是窑子里的赚钱工具。既然是工具，肯定是尽可能利用。
老鸨逼着她们没日没夜接客。只要有客人上门，她们就不能休息。
乔云云和李玉珍每天都过着浑浑噩噩，生不如死的生活。但是现在，她们却不想死了。
她们恨，恨无情无义的夫君，恨自私凉薄的柯家人。每遭受一次痛苦折磨，她们的恨意就滋生一分。
每当没有客人的有限时间，她们向天磕头，跪地祈祷，诅咒老柯家人断子绝孙，死后全下地狱。
只有遭受苦难，才会与同样有过苦难的人共情。她们想到了苏锦。那个小丫头，自从她们嫁进柯家，就一直是当牛做马的存在。她们也曾怜惜过她。但在日复一日享受着她带来的便利时，她们渐渐习惯了她的付出，跟老柯家人一样，理所当然起来。
她们不是迫害原主的罪魁祸首，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帮凶。甚至在流放路上，她们都曾愤恨苏锦不帮她们。
下等窑子的环境很不好，空间逼仄，脏乱不堪，狭小的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劣质脂粉味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们伺候的都是贩夫走卒，带着浓重的汗臭味，一身脏污的人比比皆是。两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感官都已经麻木了。
老鸨的规矩很严苛。不接客人就没有饭吃，而她们吃得最好的就是杂粮窝窝头。也不允许她们私藏一文钱。
乔云云想起了在老柯家为奴为婢的柯二丫，即使她每天都在不停地干活，也是没饭吃的。原来，老鸨比柯老头和刁婆子良善一点。原来，曾经的柯老头和刁婆子那么狠毒。
她们无比憎恨老鸨的剥削。那么比老鸨剥削更狠的老柯家人是不是更应该憎恨？
这一刻，她们终于理解了柯二丫与老柯家人势不两立的态度。
没有谁愿意一辈子被别人敲骨吸髓。她们不愿意，柯二丫更不愿意。
她们，没有任何理由去怨恨努力反抗的柯二丫。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向过路的贩夫走卒打听蛮荒的老柯家人和柯二丫的情况。
因为苏锦的崛起，迫害原主的老柯家人也出现在大众视线中。虽然是被苏锦的光环顺带的。
她们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一个叫新星村的地方出现了高产粮食。而高产粮食是一个叫苏锦的女子发现的。
苏锦不就是柯二丫吗？
作为苏锦的死对头老柯家也随着苏锦的名声越来越大，逐渐浮出水面，被过路客商津津乐道。
盘踞蛮荒的黑恶势力豹爷被烨王带领的军队消灭。蛮荒的其他势力闻风丧胆，都夹紧了尾巴做人，不敢招惹烨王。
苏锦被封王了，成了蛮荒的锦王，成了红极一时的名人。老柯家的人却像遭了老天的报应，一个接一个以离奇的方式死去。
而被算命先生断言有大富大贵命格的白乐瑶，听说也得了怪病，命不久矣。
报应！全是报应啊！
曾经迫害过苏锦，跟苏锦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每听到一个老柯家人的死讯，她们就会兴奋几天，觉得老天听到了她们的祈祷，让她们得偿所愿了。
后来，柯来贵的死讯传来。他在大火中被浓烟呛成了哑巴，后来又被雷劈死。
乔云云麻木的心狠狠疼了一下，眼泪不知不觉落下来。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儿子看自己的憎恶目光。她被富三姑带走时，儿子就站在一边，那种如释重负的神情，就像终于甩脱了一坨恶心的屎。
乔云云哭着哭着就笑了。
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在老柯家那样的大染缸里，孩子缺失了正确的教育和引导，长歪了有什么奇怪的。
柯来贵的悲剧，她和柯五富要承担最大的责任。
相比较乔云云，李玉珍的反应就淡漠多了。
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说不心疼是假的。但女儿从小受刁婆子的影响，把柯二丫视作任打任骂的奴隶，甚至在流放路上想用石头砸死柯二丫，翻了身的柯二丫能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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