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曲折，两人走到太阳划过天际，仍旧没见到一个囫囵人影，山林中鸟雀声倒是不少，三百六十度环绕在四周，林姝然站定，朝周围看了一圈。
“怎么了？”
“这里不是云徽，”她道，“估计过了桥之后就走错了，我们当时不应该继续往前走。”
当初她听出来那女子的话是哄他们的，就应该知道，她嘴里没几句真话。
方吟沉思道：“所以，我们应该原路返回？”
林姝然没答，她想起之前在车上时，女人最后不经意扫过她的眼神，不悦撇嘴。
“这里都是假的，”林姝然声音淡淡，她朝山脉望去，一座座山川连绵成片，她想，怪不得这里有这么多的山，“我们回去吧！”
“师姐，既然这里是假的，那我们怎么办？”
“不是我们，是我。”
林姝然继续走着，头也不回，在她身后，方吟站在原地，他脸上表情全无。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道，“明明我装得这么像，明明一路下来，你都没什么动作。”
林姝然勾唇一笑，她没理会，任凭身后人继续装。
“所以，你是不是知道这人心思？”“方吟”越过林姝然，蹦到她面前，“师姐，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就是一直吊着我而已呢？”
林姝然垂眸，视线落在方吟那张脸上，不得不说，他们方家人基因不错。
林姝然站定，她答：“所以说，云徽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你和我给你下的画像挺符合的，”方吟的影像消失，变成之前带领他们过来的女子，“猜一猜吧，这个我不能说，得你自己去发现。”
林姝然点头，明白这里和之前钟司城所在的小村子不一样，更适合小心谨慎地慢慢摸索。
“之前岸边的人？”林姝然好奇，“还有我弟弟，他们和我一样么？”
“你觉得呢？”
女子不答她的话，带着人往回走。
林姝然快步跟上。
听出女子话中奇妙的疏离感，她不太想觉得，知道自己问了多余的事，林姝然识趣闭嘴。
很多事自己明白就好。
回去的路比来时走得容易得多，女人带着她七拐八拐，拐进山腰处一大片平地，平地上正停着一辆绿色的大巴车。
“原来你之前说的有一句实话，”林姝然好笑道，“这边真能和山下的交通系统通车么？”
“可以的，否则我们成什么地方了？”
女子故意迟了半步，落在林姝然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聊做安慰。
“放心，如果你想走，这边不会留你，”她打包票道，“不过有一点，你得干活儿。”
这边的活不算复杂，林姝然看了下，这边更多的是和山林结合在一起，伐木、雕刻、种田、织布，好像生活在很久之前的时代。
“时间停滞，”女子在她身后站定，解释道，“一些人需要一个时间停滞的场所，这里就是，我们尽可能地将所有差异隔绝，只剩下缓慢。”
林姝然其实听得不太懂，她视线扫过众人，看见之前在商务车上的女人。
她说：“像做梦一样。”
女子抿了下唇，不置可否，转身朝别的地方走去。
走得远了，林姝然才道：“感觉像乌托邦，你们确保这些人不会捣乱么？”
“你以为，那些人为什么会知道云徽的存在，”女子开口，“谁都不想流落街头，而且，你还记得当初见到的日晷么？”
林姝然顿了顿，回想起之前她和方吟的经历。
“很多事情大家都知道，”女人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资源足够的情况下，更多的欲望或许会带来灾难和恐惧，我们干脆达成共识，这样更好。”
“可是，资源不足呢？”林姝然凝神朝远方看去，那里是一排木屋，屋中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估计是在打铁，“人心不足蛇吞象，没那么简单。”
“其实很简单，”女子转过身看向她，笑起来，“人们只想好好活着，而已。”
“好好”的标准因人而异。
未知恐惧总是存在，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生安然，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地将自己的壳铸造牢固，坚不可摧。
不择手段。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林姝然不再多问，又将视线移向别处，有人送来了她的行李箱。
“这么年轻？”送行李箱的是个男子，看模样大概三十出头，眼角边满布着皱纹，他看着林姝然的眼神充满轻蔑，“谁介绍进来的？好好的大姑娘，有手有脚的，来这地方干嘛？”
女子一巴掌拍了他后背一下，怼了一句。
“有人带她进来就行，你管那么多干嘛？”
“再说了，又不是不回去了，云徽的测试根本形如虚设，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
男子撇撇嘴，扔下行李箱，转身走了。
林姝然问她：“那之后呢？”
“什么？”
“云徽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斗争、冲突、欲望、问题总会产生，然后呢？”
“毁灭。”
她打断了林姝然的幻想，笑道：“拿未来的痛苦去为难现在的自己，实在不值得，不如看看今天要做什么？”
她拍了拍林姝然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你的宿舍。”
云徽的宿舍建在山腰处，是山的阳面，地理位置不错，每天都能照到阳光，宿舍房前是一方水池，周围是地，种着各色鲜花。
女子推开宿舍的门，灰尘气扑面而来，她抬手扇了扇，别过头去。
“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水电什么的会有账单，不过卫生打扫，还有邻里问题，你得自己解决。”
林姝然点头。
女人说完话之后就走了，将林姝然一个人留在房门外，她将房间打量个遍，也抬手扇了扇空气。
云徽安排的房间面积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套书桌和一件沙发，进屋后旁边放着衣架和鞋柜，上面落了灰。
林姝然将行李箱放到一边，手机震响，方吟发来信息问平安，她回了消息。
做完一切后，打算收拾收拾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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