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宣缪的狠辣让他始料未及，甚至第一鞭下来的时候他还隐隐抱着期望……
他知道这些年宣缪的性格越来越偏激了，呆在宣缪身边时间最长的几个亲传弟子都知道，宣缪长老的修为已经停滞在元婴后期很久了。
眼看他大限将至，掌门几次提醒他快些修炼，但都被宣缪搪塞过去，而掌门也只是以为他有自己的计划，却从未考虑过宣缪本身的问题。
对每个修士而言，元婴至化神期都是道坎儿，但放在天赋资质集一身的宣缪身上，就显得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但事实的确如此，宣缪早年还在尝试各种办法突破，但都以失败告终，伴随着所剩时间越来越短，他渐渐无法承受这种落差感，性格脾气渐渐开始扭曲，虽然呈现给门派众人的还是从前那个样子，但对几个比较器重的弟子，情绪脾气偶尔会显露出那么一丝端倪。
金照渊作为这少数知道内情的人，深有体会，所以他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这天的到来未免太猝不及防了一些，满腹的期盼，狐疑，恐慌，不可置信最终都化作一声声虚弱的以头抢地的声声求饶。
宣缪漠然的盯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表情缓缓恢复正常。
金照渊如今噤若寒蝉，听见笑声身体僵硬的停滞下来，头低垂着不敢再动作。
宣缪却动作轻柔像真的关心弟子一样亲手扶起他，关切的塞给他一瓶药：“晚上泡个澡，许轻婉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明天的比试不要再犯错了，好吗？”
金照渊如蒙大赦，即便依旧恐惧缠身，心脏却缓缓落回实处，但此时他也不敢像从前一样，只再一次跪地感谢宣缪的宽恕，并许诺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待他撑着一口气强撑着接过自己给的药，宣缪这才微微一笑甩袖离开：“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宣缪给的药十分有效，说是生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金照渊不过泡了小半个时辰，身体的外伤就看不大出来了，只是过程尤为痛苦，肉身重塑灵魂撕扯，金照渊感觉自己仿佛死了一次。
说起这药还是前不知道多少年某个人族世家大族弟子进清虚宗时收到的，当年此人根骨奇差，为人懒散，却又想拜入长老门下，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找到了金照渊这里。
那时候的暗箱操作也是有门槛的，像这种资质差到基本无法操作的人，都会被拒之门外，但特殊就特殊在这世家大族带来了不少宝贝，无论是在凡人界抑或修仙界，其价值都不可估量，其中就包括了这瓶药。
金照渊敲不定主意，汇报给宣缪长老之后，宣缪脸色几经变化，并没有在当时给出回复。
两天后，宣缪丢给金照渊一瓶丹药，自此，暗箱操作之事便没了门槛，只要出得起价，任何人都能获取进入清虚宗的名额。
也是从这里开始，宣缪发现了突破境界的新的思路，世间境遇万千，天材地宝灵物灵脉，他不相信没有助长他修为突破元婴期的办法，他已经无路可退，于是乎，他的野心愈发膨胀，名额交易之事，成了他收集可用宝贝的渠道，越扩越大。
如今那名世家大族的弟子已经是清虚宗另一个长老的得意弟子之一，虽不算顶尖优秀但也小有名气，而这显然并不是他认真修炼的结果。
那瓶丹药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就是容墨曾经说过能助长修为但如果金丹期之后实力跟不上就会爆体身亡的一种。
容墨当初派人去寻找天材地宝，其实就是不愿意让江璃吃丹药，丹药人为炼制，而世上炼药大师凤毛麟角，绝大部分丹药都在炼制的过程中沾染毒性，于身体有害，于修行弊大于利。
而宣缪这些年一直以这种方式在考核前飞速提升那些废材的修为，帮助其顺利进入清虚宗，大量丹药投入其中，想也知道那得是多么粗制滥造。
这些丹药里的毒性在身体堆积，到了一个时机就会彻底爆发，到那时候这个人重则爆体身亡，轻则从此根骨俱废。
但宣缪显然已经隐隐有走火入魔的趋势，自从他做了将那名弟子收入清虚宗的决定时，他就已经放弃了一些东西，其中就包括他那点仅存的良知。
对这些靠吃丹药进来的人，宣缪不可能像容墨教江璃那样，教导他们修炼配合丹药使用。
他只是放进来让他们自生自灭，有些人甚至等不到毒性累积爆发的那天，就因为修为与实力不匹配还强行服药而直接爆体身亡了。
这些事情宣缪一向处理的很及时，这么多年依旧没有任何风声传出，那些天赋不佳的人依旧如过江之鲫一般带着各种宝贝找到这里跟他交易。
金照渊在浴桶里打了个寒颤，此时他终于觉察出宣缪对待自己其实和对待他们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如今身在其中他才知道这有多么残忍。
但如今绑在一张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金照渊平日是蠢了些，但不代表他真的会在这种要了小命的事儿上含糊，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只要不触犯宣缪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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