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落雁城。
城下黑压压一片，此起彼伏的叫骂声让人心情烦躁，更让人难受的是看着周围带伤守城的军士，心中不免浮现一抹悲凉。
漠北八部的攻城比大周想象得来的更早，也更为激烈。
城头遍布箭矢，远远看上去，落雁城宛如一只巨型刺猬，千疮百孔。
“将军，这些蛮人是疯了么？”
副将手臂中了一箭，昼夜守城，面容显得有些疲惫。
“是疯了。”
秦万山望着城下的漠北大军，声音听不出情绪。
“从昨日开始，他们已经发动了十五次攻城，弟兄们伤亡过半，粮草也快没了。”
“援军到哪儿了？”
秦万山注意到一些士兵虽然还站在城墙上，目光却有些涣散，想来是快撑不住了。
镇守落雁城有八万人，据守关隘，足以抗拒多三倍的蛮人。
不曾想，这次漠北八部倾巢而出，足足五十万大军，虽然他们不善攻城，都是轻骑兵，但是人数上的巨大落差是无法弥补的。
“援军还未到达燕州境内，末将已经派人去催了。”
副将汇报道，“将军把兵力分散出去护卫周遭村镇的百姓撤离，现在已经差不多了，要不要把人调回来换岗守城的弟兄们？”
“不，让他们死守，若人不够便再派些过去。”
秦万山拒绝了调人回防的提议，解释道，“若让漠北大军攻占雁城一线的村镇，这里便被完全包围，即便援军赶到也无法支援我们，在空旷地带不利于将士们搏杀。”
漠北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骑兵对冲尚且不是对手，更何况步兵对战骑兵，那简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让兄弟们再坚持半月，若是援军还未赶到，就弃城吧。”
“是，将军。”
弃城是最坏的情况，在以往的战争中，无数守城将领宁愿战至最后一刻也不想率军弃城，这是身为军人的耻辱，秦万山能平静的说出此话，代表在他心中，这些跟随他的弟兄远比个人荣辱更为重要。
副将下去传令，城头上，秦万山眺望南方，眼中闪过一抹温情，道，“父亲，二弟、三弟，年节我恐怕不能回去和你们一起过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漠北的铁骑终究还是在半月之内踏破了落雁城。
帝都，金陵城。
城内传言四起，很多人都在关注着前线的战事——
“听说了吗，落雁城破了。”
“传闻，我大周双子将星之一的秦将军带领部下奋力搏杀整整两日，终没能突围。”
“那前去增援的军队呢？”
“不知道。”
“这你都不知道，看来消息不够灵通啊，老弟。”
醉玲珑，世家子弟们最喜光顾的场所，自从花魁蔡媛媛走后，冷清了不少。
如今很多人来此，鲜有寻欢作乐的，大部分原因是这里消息灵通，都来此地探知前线的情况。
唉，战场的风终是吹到了青楼！
“操，我消息不灵通，你知道啊？”
一名富家公子被旁人驳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旋即骂道。
“吆喝，你还不服是吧？”
那人瞋目竖眉，反问道，“我爹在兵部任职，你说老子知不知道？”
“别理他，你知道就给大家说说啊！”
“就是。”
众人的吹捧让这官二代很是享用。
在皇城之地，他爹也不算什么大官，这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优越。
待吊足了众人的胃口，那人徐徐道，“双子将星的另一位，姬将军带领增援军队赶到时，大半个燕州已经被蛮族占领，只好率军镇守白岩城。”
“秦将军死了？”
“放屁！”
“你家老母才死了。”
······
一人提出疑惑，立马就遭到群众围攻，骂声络绎不绝。
“不，秦将军没死，但是下落不明。”
又冒出一个知情人士，好心解救此前说错话的人。
角落，两名少年举杯对酌，只不过一人喝的是茶，身边的少年喝的是酒。
正是秦子瑜和齐玄甄，他们谈论的内容都落入前者耳中。
“秦兄，坊间流言不可信。”
“我知道。”
秦子瑜淡淡道。
看着眼前少年倒酒，平静地反常，齐玄甄开口道，“你要是担心，我陪你去前线查明战况。”
“老齐，我相信我的兄长不会死，所以我在等。”
齐玄甄疑惑道，“等什么？”
“等朝廷的行军令。”
半日后，一道旨意传到墨栖苑。
“秦司业接旨！”
传旨太监收了老吴偷偷塞给的大面额银票，那态度，比跟亲爹说话还恭敬。
“朕闻诗仙有鸿鹄之志，又经帝师举荐，今朕破格特封你为百夫长，赴青羽军营报道，即日生效，钦此！”
“臣接旨，谢陛下。”
秦子瑜有面圣免跪的特权，站接圣旨也没人敢有意见。
“秦司业，洒家就祝您以后封侯拜相了！”
“借公公吉言，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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