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穆摇摇头，叹了口气，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就是不说话。
唐念磨着牙，皱着眉又问了遍。
楼穆指着身后的那片村落：“后面这个村里空无一人。”
“然后呢？”
唐念知道，仅仅是一个被人抛弃的村庄，楼穆不至于这么久才回来。
“这个村子后面还有两个村子，我都去看了，但是也都没有人。”
此处已经临近颍州城，已经算不得人烟稀少之地，就算是村子里有什么大事，也不至于连续三个村子都见不到人。
肯定还有别的事楼穆没有说。
“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唐念看着楼穆，楼穆点点头。
“村子里有不少血迹，除此之外，一个人都看不到，他们的家里还有洗完的菜。不远的地方还有村子，我没继续去。”
唐念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无疑是在挑衅他们！
“等等。”
楼穆一把拉住就打算继续赶路的唐念。
“小姐，前辈，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和公主的，你们就去吧。”
“不行。”唐念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都没办法摸清，她怎么会放心让她们留在这里。
万一再出现上一次的状况，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如此好运。
“我跟你们一起去。”
楚柔嘉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蹦下。
她换下了繁琐复杂的长裙，换上一套行动便利的男装，头发随手盘了个丸子。
显然，她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这……”
唐念有些为难，望向楼穆。
大是大非面前，唐念向来不会把自己的情绪放在第一位。
“景瑶，你跟我过来。”
楼穆抬头看了眼即将黑下去的天，把景瑶叫到一边。
“是不是我在这里很影响你们？”
楚柔嘉走到唐念身边，声音轻轻的，随风飘散。
若不是唐念一直注意着，可能都没有听见。
唐念抿着嘴。
就当楚柔嘉以为唐念不会开口时，唐念看向了她。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不是吗？从最开始皇城事变后，就是我厚着脸皮一起出发的。”
楚柔嘉看着不远处商量的主仆二人，又道：“我一心想要为大楚做些事，如今看来，我还是太冲动了，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的不便。”
唐念偏过头，看着如今桃李年华还未到却背负着家国安危的楚柔嘉，心里泛起酸楚，却不知怎么安慰。
她想了想，轻轻把手搭在楚柔嘉的肩上：“柔嘉，不用想太多，你做的很对。只是，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并不如我们所愿，可这并不代表你的努力白费，你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楚柔嘉的眼里似是有泪光闪过。
唐念也暗自叹了口气。
楚柔嘉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唐念也对她很放心，却是忘了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
以前，世间再乱，乱得也只是人，妖魔鬼怪也不会来到人间作乱。
可遇到如今这般乱世，再有谋略有胆识，她还是会害怕，还是会担心。
“既然楼穆把你喊上，那就意味着我们并不觉得你会是那个累赘。我们在此停留，也不过是因为想要找出最好的解决方案。”
“你看，在南虞城，你被抓了去，后来留在南虞城的景瑶也受了重伤。这些事，受到过教训就不要让它再犯。”
“我们不需要有人以身试险，即便有，也不能是你们。”
“你当初在宫里硬是要拜我为师，既然你喊我一声师父，我自是不能丢下你不管。有些事，年轻的时候多历练一番，总是好的。”
“你要记住，在朝堂，大楚是你的后盾，而在外，我是。”
说着说着，唐念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些话，总像是小时候，师父常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有朝一日，这些话她竟然还能对别人说出口。
这感觉，还真有些微妙。
楚柔嘉抬起头，状似不经意地抬起手把眼角落下的泪珠拭去。
她扬起嘴角，扯出一抹笑：“师父，这件事结束后，我要回皇城。”
皇兄刚登基，朝堂也正是百废待兴之时，除去余孽，她也该回去帮皇兄料理朝政了。
唐念也是放下了心。
皇城再不济，也有金山寺的和尚坐镇，在皇城总比在外奔波要好。
她还想看着楚柔嘉，在朝堂之上发挥属于她的力量。
楼穆见两人聊得差不多了，走了过来：“我施法送景瑶去青丘。”
唐念点点头。
虽不知青丘如今局势如何，景瑶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小姐，疗伤一事应是没有大碍。
楼穆双手结印，景瑶脚下凭空冒出一阵白烟将她笼罩在其中。
随后白烟散去，再也不见景瑶踪影。
“走！”
耽搁了不少时间，唐念没多话，脚底生风，拉起楚柔嘉的手就消失在了原地。
当然，楼穆也没落下，几乎在景瑶被传送回去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影就闪烁了出去。
眨眼间三人就已经来到了村子门口。
情况比唐念想的还要糟糕一点，哪里是楼穆说的有些血腥气，分明是遍地血迹，空气中还有一股特殊的气息，有人动用了术法。
楚柔嘉见着眼前一幕，脸色不是很好看，却还是站的笔挺。
“走。”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查出来的了，他们想去找找，还有没有幸存者。
“救命啊！”
掠过林间，三人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求救喊叫。
三人对视一眼，循着声音，穿过树林，很快，另一个村庄出现在三人眼前。
令人作呕！
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气，几乎凝结成了实质。
楚柔嘉再也忍不住了，弯低身子一只手按在胸间吐了。
当然，另一只手不忘死死拽住唐念。
唐念看向村庄，画面宛如人间炼狱。
数不清的妖怪正龇牙咧嘴，张着血盆大口，逮住慌乱逃窜的村民按住撕咬。
可怜作为凡人的村民，在这些凶残的妖怪手中毫无还手之力，胡乱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
“畜生！”
唐念怒喝，正愁着憋得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她把楚柔嘉交给楼穆。
她没有犹豫，身影闪动，化作一缕青光游走在那群屠戮村民的妖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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