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赤裸裸的提问落在费恩哈尔耳朵里却并没有不妥和冒昧，毕竟瓦兰迪亚的男爵们团结起来反抗国王已经成为了某项传统，大家平时私下里聚会的时候没少在背后蛐蛐国王，费恩哈尔虽然以前作为男爵继承人，但这样的事情他向来兴致不高，但无奈的是，他老爹是其中最活跃，也是主动组织次数最多的。
因此在帕拉汶德的主场大厅的墙缝里都能掺杂一两句诋毁国王的言论的情况下，费恩哈尔对此自然也是见怪不怪了，因此他神色自然的回答道
“倒也没什么特别多的好处，也就是由王室出这次军费的大头，攻下的城镇我们家族先挑。”
贝尔吉尔皱了皱眉，这和他预想中的不太一样，毕竟这可以说是任何一个精锐尽出，并且担任军队主力的家族都应该享有的待遇，在他的预想中，作为如今整个王国内军队最多的家族，提哈家族应该会有狮子大开口才对，如果换成是阿尔德里克，巴不得直接让德泰尔把王冠脱下来给自己戴，不，他甚至还说不定会联络蒙兀特，直接反了加伦城。
毕竟这场战役开始之前，王室对于提哈家族的疏远态度可谓是明摆着，这也让贝尔吉尔对提哈家族和费恩哈尔的态度有些摸不准，难不成这阴沟里真的蹦出个白棉花，有着优良反抗王室，自带一身反骨传统的提哈家族到费恩哈尔这一代反而变出一个忠君勤王的男爵模范来了？
贝尔吉尔有些犹豫了，磨蹭半天最终也只是挤出一句
“这王室……这次倒是，有些吝啬了。”
“谈不上吝啬不吝啬的，蒙兀特人大军压境，瓦兰迪亚国土危在旦夕，如果不想让异族的铁蹄踏上我们神圣的国土，将我们瓦兰迪亚人的荣耀摁在地上摩擦，我们这些男爵负当勉励同心，共御外敌才是，这个时候倒要是还去计较这些蝇头小利，倒显得有些不识大体了。”
对此，贝尔吉尔也只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毕竟对方这一番话，可谓是将自己架上了道德的制高点，倒显得他这个贝尔吉尔男爵有些里外不是人了。
看出了贝尔吉尔的窘境，费恩哈尔莫名的有股子快感，算是狠狠的出了一口之前贝尔吉尔说的那些荤段子对自己造成的精神侮辱的恶气，但是费恩哈尔也很明白，两家的盟友关系必须要维持，这对自己未来的计划大有裨益。
于是费恩哈尔招呼侍从倒来一杯葡萄酒，亲手递给贝尔吉尔说道
“不过说起条件嘛，倒还真有另外一个，我让国王陛下取消了他儿子埃尔杜兰和我妹妹莉耶娜的婚约 ”
听到这个，贝尔吉尔登时惊讶的酒杯都拿不稳了，他不顾洒到自己身上的酒液，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费恩哈尔，惊诧道声音都有些变形
“你的意思是……不，不对，你为什么会这样做？跟王室联姻对你们家族来说，百益无一害啊。”
费恩哈尔对于贝尔吉尔的反应丝毫不意外，对此，他只是慢悠悠的将那本书放到一边，直对上贝尔吉尔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如果要将家族的未来，以我妹妹的婚姻幸福来换取的话，那我宁可去做一个流浪骑士，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我姑姑那样端庄大方美丽的妇人是怎样生出埃尔杜兰这种十足的彻头彻尾的蠢货的，我是绝对不会将我妹妹交到这样一个人渣手里，绝对不会。”
贝尔吉尔心知此时关系重大，此刻也顾不上摆什么长辈的架子了，连忙劝导道
“不，孩子，听我说，这个事情想的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提哈家族和梅罗克家族之间的互相联系的关系是从你的外玄祖父‘铁臂’奥利斯克开始就在布局了的，当初他将帝国曾经的首都，也就是现在的帕拉汶德封赏给作为他的表亲的你的先祖的时候，就是希望你们家族能够在北方代替它进一步巩固瓦兰迪亚的局势，加强王室的统治力，百年来，你们两个家族之间互相联姻，互相通婚，你们一南一北维系着的是整个瓦兰迪亚的局势，坐在王位上的国王始终应该有你提哈家族和梅罗克家族两家的血统，这才是维持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事情，而你现在要打破这个传统，德泰尔绝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历经百年的牢不可破的联盟在他手上断绝，你明白吗？”
“牢不可破？”费恩哈尔轻笑一声“我父亲看起来也没有多敬重德泰尔啊。”
“不孩子，这是两码事，阿尔德里克即使存了其他任何的心思，他也没有放弃这桩婚姻，因为他很明白这件事情的关系重大，王位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德泰尔，这在我们贵族眼中，在我们男爵眼中没有问题，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你的祖母她姓梅罗克，而德泰尔的母亲她姓提哈，但是一旦你们取消了这段婚姻，不止对于你们提哈家族来说是个损失，你们失去了继承王位的正统性和合法性，对于整个国内的男爵来说更是一场灾难，长久的传统被打破，王位的更新迭代出现了意外，所有人都会为了那个血脉打得头破血流，王国的国力会在不断的内耗之中消磨殆尽，你明白吗？你们的血统所代表了王位的正统性，它更是关系着整个贵族的血脉的高贵性，因为只有一个人同时拥有你们两家的血脉，他才能够继位成王，如果你放弃了这段婚姻，将来一个没有这两家血统的孩子登上了王位，就会引起民众的猜忌和怀疑，进一步扰乱我们的统治，影响我们男爵的统治，这段婚姻，还有你妹妹的子宫，它关系的是整个瓦兰迪亚国家的稳定和安全，你能明白吗？！”
“如果一个国家的安全和稳定！”费恩哈尔骤然提高了音量，目光紧盯着贝尔吉尔“他需要用我妹妹一个女孩子去牺牲自己的一生来换取的话，这个国家未免也太脆弱，太不堪了。”
两人之间互相盯着对方，气氛陡然间紧张了起来，最终还是贝尔吉尔先松了一口气，颓然的坐回椅子上，喃喃道
“你会后悔的。”
“我从不后悔，”费恩哈尔冷声道，“而且我也明白这件事情的关系重大，我不是任性而为，因为它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在不牺牲我妹妹的幸福的前提下。”
贝尔吉尔疑惑的抬起头
“很简单，我会找一个有着梅罗克家族血脉的女孩子作为我的妻子，我们的孩子，在您看来，够资格继承瓦兰迪亚国王的位子吗？”
贝尔吉尔倏然瞪大眼睛，整个身体因为刚才那段话巨大的信息含量而变得颤抖不已。
“你……要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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