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女儿毫不留情的话，李君立的眼睛霎时间红了起来，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眼眶之中，仿佛孟芸在多说一句，下一秒钟，她的泪水就要从眼眶之中滑落出来似的。
孟芸看了李君立一眼，微微侧头，没有再去看她。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你哭什么呢？”
说来也奇怪，过去每次看到李君立哭，不，或许应该说每次看到李君立红了眼眶，哪怕她还没有开始掉眼泪，孟芸都会跟着着急上火，觉得她有可能是被人给欺负了，一定要帮着出头。
可是现在，李君立就坐在她旁边不远处，眼睛红红，眼泪要掉不掉，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
孟芸却没有任何的触动，仿佛在自己面前的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
那些浓烈至极的感情仿佛在某一个瞬间便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满心的疲倦和麻木。
李君立的泪水最终还是流了下来，她哽咽地开口说道：“芸儿，你是不是在怪我？”
李君立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诉说着自己的无奈与悲伤，她说自己也不想这样的。
“我知道你怪我让娇娇搬出去住，知道你怪我偏疼老二，可是你也是做母亲的，阿岩带着孩子住在外面，过的那样的苦日子，我能不心疼吗？”
“你之前也揍过阿岩了，他也知道错了，你们姐弟这么多年，难道就因为这么些小事儿彻底生分了吗？”
孟芸其实想说，那并不是小事儿，每一件事情单看好像都无所谓，但堆积到一起之后，就变成了大事儿。
可是那些话到了嘴边之后，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了。
因为孟芸发现，说什么好像都没有意义。
听着李君立说的那些话，孟芸在这一刻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孟娇为什么不吵也不闹，平平静静地就接受了所有的不公平。
或许是因为她早就已经发现，母亲对她们的爱是有限的，天平的两端从来都不是平等的，之前只是稍微的倾斜，就让人产生了错觉，以为他们是一样的。
但真正经历过了之后才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公平。
孟娇比她更早看清楚了真相。
吵闹是还有期待，不吵不闹，平平静静才是接受了现实。
李君立说许红缨怀了孕，许家那边儿也想要个属于他们家的孩子。
“你让我怎么办啊？如果我不接他们回来，等到红缨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许家那边儿就要让孩子跟他们姓了，你让我能怎么办？”
“那是我们孟家的孩子，真要跟许家姓了，我们家可就丢死人了，到时候你让我们怎么立足？旁人该怎么看我们？”
李君立也很痛苦，她不明不白为什么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为什么都不明白她的苦心。
孟娇甚至都没有跟她商量，直接就一声不吭地跟着孟正涛搬出去了。
现在住在一个院子的邻居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等再过两天，孟正涛要一直没回来，到时候整个机械厂都要知道他们家的事儿了。
李君立也是琢磨了很久才想明白了这事儿，她去机械厂找孟正涛，但是对方并不搭理她，无论她说些什么，孟正涛只是一句话。
“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劝我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她实在没有了办法，就只能来找孟芸了。
昨儿孟芸打过孟岩，估摸着现在已经消气儿了，她就想着看看能不能从孟芸这里入手，让她去劝说一下孟娇。
孟芸今天下班早，但是李君立过来的时候孟芸还没有回来，直觉告诉她孟芸应该是去找孟娇了。
她们姐妹的关系那么好，只要孟芸肯劝，孟娇一定会听她的话。
李君立说了很多很多，一直说到口干舌燥，孟芸都没有开口。
“芸儿，如果你不想帮我劝你妹的话，也没关系，你告诉我她住在哪儿，我去找她，你看怎么样？”
孟芸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摇头说道。
“妈，现在这样挺好的，娇娇搬出去住，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影响，你和孟岩他们一家子住的不是挺开心的吗？”
“现在个人家管个人家的事情，谁关心旁人家发生了什么？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别后悔了，你这样反复反悔，会伤了更多人的心。”
孟岩的心伤没伤，孟芸不知道，但她和孟娇的心已经被伤了。
不管李君立怎么说，孟芸的态度始终如一。
最后李君立只能失落地离开，孟芸好心留她吃饭，李君立摇了摇头说道。
“红缨怀着孕呢，她自己不能下厨做饭，老二做的饭不符合她的口味，我得回去给她做饭。”
孟芸闻言，微微一愣，脸上随即露出了笑容来。
“那行吧，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了，你坐车回去的时候慢点。”
孟芸甚至都没有将李君立送下楼，将她送出门后，就将房门给关上了。
站在门外的李君立看着紧闭的房门，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
孟芸变得好像和过去不一样了。
她是在怪她吗？
李君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像是没人事儿似的离开了孟芸住的筒子楼，在熟悉的公交车站坐上了熟悉的公交车，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后，回到了家里。
听到外面的动静后，许红缨扶着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挺着完全没显怀的肚子，皱着眉头看着从外面进来的李君立。
“妈，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饿坏了。”
李君立笑了笑，说道：“你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做。”
许红缨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手擀面吧，我想吃。”
“你动作快点，我真的饿坏了。”
许红缨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
没多久，孟岩便从屋子里出来了，他搓了搓手，尴尬地说道：“妈，本来该我做饭的，但是红缨吃不惯我做的饭……要不然我帮你打下手？”
只是他的话音未落，屋子里就传来了孟建设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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