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巧克力也好，不好意思哈。”
休息日商超的人超级多，一收银台前，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半黄发皱的半袖，打着电话，从货架上拿了几条黑巧递给已经装好袋子的收银员。
那年轻小伙，拎着圆滚滚的购物袋，走出超市大门。
路上，车来人往。
马乐望了一眼川流的车道，一提袋子，将袋子放到一把太师椅上。这是一家店门前，总共四把太师椅，围着中间的茶台。一个金蟾茶宠通体闪金黄，富贵逼人。
抬头署名为乐善渔具的店里，走出来个约莫40岁的汉子，搓成线的老头衫黑一条，白一条下半身穿了条尼龙八分裤，俩膝盖松松垮垮跟俩箩筐似的，一双人字拖，脖子里挂了大金链子，嘴里叼着半根烟，眼睛一眯，非常不羁。
“哟。年轻人，挺有前途啊，这么小就开始钓鱼了，行～特别好。想看看啥！”
“鱼～竿！”
“啥样的！”
店主转身走进店里，马乐跟在人屁股后头，一听这话，傻眼了：“啊？”
店主扭头过，咬着烟头，吐出半口烟，看白痴似的，眯着眼睛盯着他。
好一会，才说：
“不知道买啥样的呀。那有什么要求吗？”
马乐想了想，说：“没啥要求吧。结实～结实的差不多！”
“给谁买的。”
“呃～那个～给我大伯买的，他平时工作比较闲，爱钓鱼，说买好点的。”
“你信叔不？”店主捏住嘴里的烟屁股丢进垃圾桶。
“啊～信，当然信！”
店主一副算你小子识相的样子，指了指马乐：“等着叔啊。叔给你挑看家的宝贝。”
“哦～谢谢叔～”
店主踩在一个木质四脚矮板凳上，扒着货架：“等着啊，小子！”
“好好，您慢点啊。”
店长从细长的包装盒里拿出鱼竿柄递给马乐。这细长的东西，全身黑亮，能照出人影，上手一摸，手感冰凉滑腻，像块羊脂玉似的。
“哇哦～”
店主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怎么样？”
马乐傻呵呵地笑笑：“挺好的，多少钱？”
店主吐出一口烟，眼睛一眯：“叔不给你多！这个数。”他伸出四根手指头。
“40？”
“摁？”店主啧了一声。
“400 ？”
“嗯～”店主又啧了一声。
“4000呀！”
“嗯。4876！”
店主满意地点点头，把烟放嘴里狠狠地抽了一口，搂住马乐的肩膀。
一股经年的烟油味道，一下就窜进了马乐的鼻子里，熏得他脑子直发懵。
店主说：“哥没给你多！这是狠货！刚你摸到杆了吧？手感上品！你在别处，没个8000多，你都拿不下来。买回去，你大伯肯定高兴。”
“我想想。”
店主吐了一口烟，松开马乐的肩膀，不耐烦地：“哎哟，行行行，你想，想。现在的小孩儿，哎～听不懂好赖话。”
马乐瞬间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没有钓过鱼，也没有买过鱼竿，更没有在这么大的城市里生活过，不懂物价，不会沟通，也不大明白这大城市的为人处事。马乐看了一眼走出店门的店主，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了一会，盯着齐绍延的名字，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往上翻找，停在了陈仲谦的名字上，犹豫了一会儿，拨通电话。
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没一会，电话接通。
“喂！”
门外的店主狡黠地往屋里斜了一眼。
“喂！”马乐应道。
“怎么了。’
马乐迟迟没说话。不知道怎么了，一听见陈仲谦的声音，竟然有点忍不住地想哭。
对方明显觉察到这边的不对劲，在问：“出什么事了吗？马乐？”
马乐摇着头：“没事！我就是···就是···想····”
“怎么了？”
马乐做了一个深呼吸：“我想借点钱。”
马乐明显感觉到对方顿了一下。这一瞬间，马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后悔自己怎么说出了那样的话，提出这样的请求，恨不得赶紧挂掉电话，但想到跟秃子的约定，他生生生忍了下来，紧紧了手机。
“我会·······”还你的
马乐话还没说完，听筒内：“你需要多少！”
“3000.”
“好，我转给你！”
马乐嗯了一声，捏着手机，久久沉默后，道：“我会还你的。”
陈仲谦：“你现在在哪？”
“我······我在学校外面。”
“好。你发我个地址。我去找你。”
“嗯？你来，找我干嘛？”
“不是要还我的吗？”
可是来找他，跟还钱有什么关系。马乐还要再问，陈仲谦已经挂掉了电话，马乐看了眼手机，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店主一手撑在门框上：“怎么样，老弟！”
“帮我包一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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