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边鞋子卖得差不多的时候，菲力公司的一些同事提前走了。留下来的十来个有些还饿着肚子，小岛就坚决要请大家吃夜宵。曹小隼大大方方地准了，大家动手一起收拾了铺头，就近找了一家烧烤档，烤串小炒喝啤酒。
小户想请大家到她上班的烧烤档去吃，那里可以打折，比上下九要便宜很多，张了几次嘴也没敢说出来，怕被小隼骂到纸巾不够用。
“我回去抓紧时间再做一批，十天之后，咱们再来这么一回！”韦小岛占便宜没够，厚着脸皮恳求小隼再帮个忙。
“你还是观察观察再说吧。”小隼无情地驳了，“你以为惦记小鸡娃的只有你这一只黄鼠狼吗？”这句话有点尖刻，小岛刚进嘴里的一口啤酒都呛到了气管里，伸着脖子咳嗽了好半天才顺过气来。
小岛和小户消停了两天，第三天晚上王小户给小隼打来电话：“还好听了你的，那招不灵了。小岛刚从上下九回来，那几十家卖鞋的不知道从哪请来那么多人，可能是乡党吧，每家都弄几十个人在门前走来走去，当模特的比买鞋的都多。”
“被我猜中了吧？”曹小隼得意地笑着说，“做生意跟种地是一样，韭菜都卖都种韭菜，番茄好卖都种番茄嘛！”
“跟你说个难为情的事儿。”小户吞吞吐吐地说，“这次卖的钱，除去费用还剩下十一万多，你看先还孟总那边五万行不行？留一半做本钱吧，如果都还了，生意怎么做呢？”
小隼想想也是，就答应了，给她发了孟欣的账号过去。
“这个主意不能用了，接下来生意怎么做呢？”小户又问。
“你这是准备把我讹上了是吧？”
“嘿嘿……”小户难为情地笑了，“您这省城技校毕业的高材生这脑子不就是想主意的吗？闲着多浪费呀？您抽个时间，我让小岛好好请请你，给您找找灵感！”
小隼含含糊糊地答应了。她心里越来越清楚，她就是王小户家的苦主，孟欣也是，他们俩都是。
苦主是什么呢？苦主，就是他欠你的，而且永远还不完。这是小隼参得很透的关键知识点之一，甚至是唯一。
比如有五个看似比较要好的同学，经济条件都不错，你为难的时候跟他们借钱，结果只有一个借给你了。然后上次的钱还没还的时候，突然又急用钱，你说哪个人还会借给你钱呢？
还是上次借你的那个同学——因为他是你的苦主。
苦主翻来覆去在床上烙了大半夜的饼，也没给这家子皮匠想出太好的主意。不过大致上还是有了两个方向，一是订制，二是线上。总是感觉差了点什么，还是关键环节。
次日开完了晨会，曹小隼回到办公室又代签了一些文件，刚要拿张纸练练那几个不长进的字，王小户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王小户同志，你这是把西周地产对付户主那一套挪到我这里来用了是吧？死缠烂打呀！”小隼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不坐在火山口上你是不知道热啊，这裤子都烧没了，烧着肉啦。”小户赔着笑一味地卖惨。
“呸，说正经的，别光胡说。”小隼拿她也没办法。
“我哪是胡说呢？小岛一天躺在家里，厂里都不敢去。养着十几个工人，又要交房租水电，这一天坐吃山空的，这几万块钱够用几天您老人家算不出来啊？您是省城技校的高材生，抓紧转一转您聪明的脑袋，想个主意出来。不然，小岛可真要跳珠江去了……”
“行了，别贫了。”小隼打断了她，“我想了想，那些个常规的生意经应该都不适合你们家。本钱那么少，摊子那么小，经不起折腾。”
“是，是是，还得是大才女，一说就说到点子上。”小户赶紧奉承。
“我总结了一下，你们家的优势是手工还不错，干活肯卖力气，出货也挺快。所以呀，我建议就做线上订制。”
“啊？线上啊？”小户一听就泄了气，“都跟你说过开了C店，卖不了几双，而且价格也不行。”
“是订制吗？”
“这个倒不是，可是……”
“你别可是了。你抓紧时间跟小岛通通气，这里只有一个环节比较麻烦，就是怎么样异地采样。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其他的什么引流啊IP啊之类的，我帮你做。”
“什么什么？异地采样？什么叫异地采样啊，你说明白点啊。”
“就是让你们家的客户不管在哪里都能量自己的脚样，就像年前你们给菲力量尺寸一样。”
“那怎么行啊？不当面怎么量？就算教也得当面教啊，不然……”小户一句话还没说完，办公室外人影一晃，前台文员蒋茉茉敲了敲门带进一个人来。
茉茉歉意地说：“抱歉啊曹总，这个许女士说来找孟总，我跟她说孟总不在她不信，就闯进来了。”
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高高的个子很有些丰满，脸庞略施脂粉，北方人特有的鹅蛋大脸，大鼻子大眼睛大嘴巴，搭配起来倒是挺大气，穿着也很时尚奢华，全身上下不是LV就是普拉达，有点像欧洲落魄豪门的公主。
公主把大眼眯成一条缝，笑眯眯地问道：“您是曹总吧？哎呀，我常听孟欣说起你，长得真是好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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