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程被通知去开会。
开会的内容是是关于计划生育的。
计划生育已被定为基本国策，并写入了宪法。
然而民众却很抵触来村里宣传的计生人员，远远的看到他们，就立刻奔走相告，一下子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弄得计生人员无计可施。
这样来回交锋了几次都是计生人员败下阵来。
这可不行啊！
于是调整方案，各个村里的妇女主任把本村计划生育对象统计上来，有针对、有目的地开展。
村民们在抵抗中也得出了一条万无一失的计策，那就是逃之夭夭。
承程又得去参加会议了。
无一例外的，就是讨论怎样才能更好的开展计划生育工作。
计划生育成了首要工作项目，必须加大力度进行，由宣传、鼓励去结扎到强制性结扎，由白天进村改为了黑夜进村。
车子开到村公所，就步行下村。
他们当中有个老王。
他个子不高却很身宽体胖，而且高度近视。
每次下村，肩上挎着一个军用帆布包，手里拄着一根拐杖。
他的这根拐杖有点像舂杵棍，很坚硬，很沉，随着步伐有节奏地“噔噔”响着。
而犹如惊弓之鸟的民村，一听见动静就慌忙往山沟里逃窜。
但是，能逃得掉的几率很少，被抓住的村民带到了桐岭公所里。
等天亮了，站长微笑地招呼村民吃早餐，好尽快地去武宣结扎。
当着面，谁也不吭声，一转身，她们就骂起来了。
老王找到承程，道：“你快点去安慰一下秀娟，她躲到自己的宿舍里去嚎啕大哭。”
承程灌下最后一口粥，问道：“怎么了？”
“唉！还不是被那帮妇女骂的。”老王啧啧啧两声，道：“也难怪，我们都抓她们割肚皮了，骂也正常啊！”
站长是新来的二十几岁的姑娘，还没结婚，老王给承程介绍：“这是我们公所新来的同志，站长同志。”
话还没说完呢，她就立刻笑着对承程道：“嫂子，你就和他们一样，叫我秀娟吧！”
承程笑着喊了一声“秀娟。”
她就像孩子吃到糖果一样，开心地笑了。
还说她和承程的磁场一样，能相惜。
于是，工作时，她总示意承程挨着她。
下班后，还带着承程到她亲戚的摊位上免费吃粉。
她和承程逛街时，羞涩地指着商店里挂着的卫生带。
承程立刻会意，笑着道：“等着啊！我这就帮你买。”
同行的几个妇女主任都同住在一个宿舍里。
知道承程她们上街买回来的卫生袋，纷纷上前来观看，然后都红着脸托付承程再去帮忙回来给她们。
承程也不扭捏，都帮忙买回来了。
她们冲洗后，都是挂在房里晾晒的。
有一次，老王像往常一样走进了她们的宿舍，瞥见了她们的卫生带，好奇地抬头仔细地看个究竟，道：“呀，怎么晒了一排红彤彤的？什么东西？”
承程笑着答道：“卫生带，能防止我们女人的裤子沾血。”
老王后知后觉，立刻急哄哄地转身出来，道：“倒霉啊倒霉！长针眼啊长针眼！”
她们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此刻听到老王这样说，承程立刻向外走去。
“秀娟，秀娟。”承程站在门外叫了几声，道：“我进来了！”
秀娟趴在桌子上哭，听见承程叫她，抬起头，双眼红肿，，满脸泪痕。抽抽嗒嗒地道：“嫂，嫂子。”
“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
“她们骂我，骂得，很难听哇！”
“你不要往心里去啊！”承程道。
老王和其他村的妇女主任们都过来了，纷纷劝道：
“骂就给她们骂嘛！不痛不痒的。”
“唉，你刚上任，招别人骂就难过噢！可是农村里的妇女们就是喜欢口吐芬芳。”
“捂一捂耳朵就过去了。”
秀娟擦擦眼泪，抽嗒两声，道：“你们当然觉得没什么啊！你们已经结婚了啊！可是我没结婚呢！恋爱都不曾谈过呢！她们就骂我以后生孩子没屁眼！”
“扑哧——”老王忍俊不禁了。妇女主任们也想笑了。
秀娟有点羞恼了，擦干眼泪，止住哭声，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公文包，递给承程，道：“嫂子，这里面是三万元，还是由你带着她们到武宣去结扎。
然后她又心平气和地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好像刚刚哭鼻子的人不是她一样。
万能跟随公所里的干部到武宣县去开会。
到达会议室坐下，就人手一本宣传册。
万能看到上面的标题是一个领导在武宣县政法工作三级干部会议上的报告。
会议强调，对于犯罪分子，要敢管敢抓，绝不姑息。
万能听得热血沸腾，下定决心，要好好为人民服务。
但是刚刚出了会议室，他就被调查组的人带走了。
万能很疑惑，也很忐忑，自己对国家一腔热血，怎么就像犯人一样被抓了呢？
很快，调查组的人就给他解惑了：
“我们之所以把你请到这里来，主要是因为你是治保主任，我们就想知道，你有没有抓过小红来村的一个人。”
随即，递给万能一份状告的文件。
万能接过来一看，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文件里要翻案的人就是之前和良正有矛盾，被抓到桐岭公所批斗，然后回去半路上和良正吵架而打起来，被打死的那个人。
万能把文件递回去，道：“是有这么回事。我当时抓人去批斗的主要负责人不是我，在半路上打起来的时候，我没份，我远远递站着看的。”
于是，万能从头到尾，详细地述说了整个过程。
调查组的人听了以后，道：“谢谢你的配合。还有，通知你一声，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你也是嫌疑人，你的职位，你也将停职了。也暂是不能出省了，方便日后我们传唤你谈话。”
万能点点头，道：“随传随到。我会配合的。”
走了出来，万能深吸一口气，然后灰败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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