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也进来了。
他上床抱起富仁，对着娇果道：“哏，我扶着他，你来喂他。”
娇果舀了一勺喂过去，富仁吃了两口就挣脱开了。
他跳下床，赤脚跑出去了。
娇果拿着碗和老黄追出来。
俩人站在泥地晒谷场上张望，可是已经不见了儿子的身影。
不知道富仁从哪里跑走的。
过了一会儿，富仁就自己跑回来了。
但是他并没有停下，继续绕着两家的房子跑着。
等跑了几圈后，明宏老婆也发现不对劲了。
她过来问娇果：“这富仁怎么了？一直绕着我们两家跑？你叫他跑的？”
“我叫他跑干嘛？”
“就是啰！又不是小孩了，不正常了？”
娇果一听见“不正常”这三个字，眼泪瞬间如决堤般直线流下。
明宏老婆吓了一跳，试探道：“怎，怎么了？是失神魂了吗？”
娇果说不出话来，只点点头。
“去请覃医生来看啊？”
“是啊哦！我也失神了，得去请医生的。”娇果擦眼泪道。
老王立刻就走。
娇果立刻喝止他：“你站住！就你那短腿，何时从能返回？我去！”
然后瞥见了大女儿走出来，就过去把碗交给她，说：“吉祥，灶里还烧着火，你进去看粥。”
说着，转身奔跑去了。
覃医生来了以后，了解了一下情况，也没辙，打了一针镇静剂，开点药，摇着头走了。
而富仁又睡了一觉起来后，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闹腾了。
除了用普通话读书，他还用客家话叨念着，甚至能说流利是英语。
所以，全村人都很好奇，纷纷去探视。
要是有调皮捣蛋的孩子呵斥富仁，或者嘲笑他，或者一直看着他，他就拿着棍棒去追打人家。
眼看着最令人骄傲的儿子变成这样，娇果的背脊都微微弯曲了，整个人瘦弱不已，脸上的皱纹又多添了几道。
有个妇女说要做豆腐吃。
村里的妇女们知道了，个个都怕别人家的孩子有豆腐，自己家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吃豆腐而流口水的可怜样，于是，回家后马上就泡黄豆了。
上午，承程挑着黄豆和清水走在路上。
石磨只志豪家有。
他结婚后在良发的隔壁起了五座房瓦房，没有前厅，院子很大，前后都开了院门。
承程从后院门进来，看见娇果正在叉开双腿稳稳地站着，双手紧紧地握着木杆，循环地推着石磨。
吉祥站在石磨旁边，一手扶着木桶，一手拿着勺子舀半瓢黄豆，就着石磨转圈的规律，快速地把黄豆投入到石磨圆孔里去。
她看到了承程，笑着甜甜的叫了一声“二娘”。
承程应了一声。
然后一边把担子放好一边笑着调侃娇果道：“呦！自从你到下面的新房住了以后，就很少见到你了，好像瘦了，也苍老了！哈哈哈！不过，终归没我显老就是了。”
“唉！二嫂啊，愁满腹，伤透心，怎能不老哇！”娇果说着眼眶发热了。
承程上前来和娇果站在一起推杆。
她也笑不出来了。
知道是因为富仁的事，娇果肯定不好过。
富仁确实很可惜，但是也很无奈。
承程叹气道：“心放宽点吧！还一大家子要养呢！”
娇果苦着脸道：“就是因为这样啊！要不然我早就垮了。我的富仁啊，一表人才，我以为他会读了高中上大学，以后有了铁饭碗，再娶个老婆，好好过日子，就是外面家最大的光彩了，没想老天爷跟我开了个玩笑！”
“就是！叼个老天！想想你们夫妻俩，不打码孩子，竟然也会变成这样，不是老天爷的错还能是谁的错！”
“二嫂，这段时间，我突然想起我们和春晖老婆一起去桂平，在船舱里，有个算命的先生给我们卜算说的话，说你只能养育两个儿子，说春晖老婆天生的养猪能手，说我只有两个儿子送终。”
“当时我还不以为意呢！现在看看，全都被他说中了。”
“我叼个天呐！给我们免费卜算的竟然也这么准！是不是被他诅咒了？”
“唉！早知道我们给钱给他，让他说我们的孩子个个能做官，我们的日子餐餐有肉，健康百岁！多好！”
承程被她的话逗笑了，道：“当时，我们身上有钱吗？”
“呃，身无分文！”
“所以啊，别说什么早知道了。”
“唉！明白了，就活该我们穷苦呗！”
“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
“也是啊，街上卖的东西也很丰富了呢！”
接着，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
很快，娇果的黄豆磨完了。
她用手把石磨糟里刮了一遍，又用清水冲洗，然后就到承程磨了。
她说要帮承程推杆被承程拒绝了。
承程道：“你让吉祥在这里帮我投喂黄豆就行。”
“行！”娇果答道。
然后她转过去对着女儿道：“你帮二娘投喂，完了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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