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承程挑着水桶走下坡路，云桂挑着衣服跟在她的后面。
来到河边，就听到在河边洗衣服的娇果和良旺老婆正在讨论捐物的事情。
娇果站直身子扭着衣服，看到承程也来了，就对承程说道：“二嫂，听说了吗？在村公所有大批捐赠的衣物。”
“还有米和棉被。”良旺老婆接话道。
“我还没听说过啊！捐给谁？哪里来的？”承程问。
“听说但凡是龙山里的人家都有份，按户来分配，反正有很多人都这样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娇果答道。
“是真的啊！”良雁老婆挑着担子水桶走过来说，“我昨天都去领了，你们看，我身上穿的这件短袖就是昨天去村公所领回来的。”
大家都扭头去端详她身上的衣服：白色的棉质T恤。
娇果微笑着说：“哎呀，你穿的还挺合身的。都是这样的衣服吗？”
良雁老婆呵呵笑着道：“也有适合你们穿的。全村就我和运宁老婆的身材比较肥大，不过她没要衣服，她领了大米。她说她家的稻田地势都比较矮，但凡有洪水来都淹没了她家的稻田，她家的米少，她就领大米了。”
承程问：“衣物和大米不能都要吗？”
“不能。我家还有米，我就领一床棉被和这件衣服。”
“就只能领一件衣服啊？你没给你小孩领吗？”
“没有合适我小孩穿的。村干部都在旁边喊着：领衣服的一定要自家人能穿的才领啊！他们都怕人家贪心会一股脑地胡乱捡回家，而真正需要的人却没领到。”
“那当然了。”承程也笑着说，“我家因为去年的稻谷剩余下来，应该够吃了，我也想领棉被。”
娇果立刻接话道：“我的小孩没棉被，我也想领棉被。嗯，平时煮多点玉米和木薯肯定能挨到明年早稻收割的时候。”
“你们若是想要棉被就马上去了，去晚了就没份了。”良雁老婆劝道。
“是啊二嫂，你看，她们都要去了。”娇果指着下游一群人说，“看看，兰梅咪和用意老婆都从下面和他们一起走了啊！”
良旺老婆立刻洗掉手上的泡沫，说：“走，我们也先去领回来再洗衣服。”
她们仨过了河就没继续走大路，而是抄小路穿过竹林爬上一段犹如墙壁的陡坡。
而另一群人走在大路上叽叽喳喳地聊着八卦。
女人聚在一起就避免不了把自己看不惯又嫉妒的人扒拉一遍，这样的人无疑就是承程和万能这俩公婆了。
其中，志豪咪和霖林老婆的声音最大。
霖林老婆道：“在虎撸猪沟，我家的那片油茶树和她的相邻，她嫌他的油茶树老了，就全砍了，把地翻新来种木薯，我怕她锄地锄到我的地界来，我就叫建光拿一块石头立在地界处，孩子把石头立得偏向她那边的地了，嚯哦！她马上把石头挖起来丢到我的油茶树林里来，晚收工回来就奔到我家来理论了。像毛毛虫一样，一点都惹不得！”
志豪咪道：“那可不是！我早就领教过她了！我跟她竞争妇女主任，她胜利了；后来又竞争入党，她落选了，蹦蹦地踏步走过我的面前，嚯！她那人啊，锋芒刺人得很！”
娇果走在最前面，听到她们的话就扭头过来看向承程。
承程扬了一下下巴，示意娇果不要嗤声，尽管走就是了。
她们又一人一句地说道：
“她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又给万能那大炮欺负了呢？”
“哎呀，男人的力气总是比女人的力气大啊！但是这样的人就活该让万能那货收拾她。哎，你们知道吗？建伟结婚那时，万能酒喝多了就趁机耍酒疯，去摸年轻妇人的后背。”
“呀，真的啊？他那人冠冕堂皇的正派模样也会这般啊？”
“哎，端的这样正气嘴脸，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哩！”
她们三人已经爬到了与大路的交叉口上了。
娇果伸头探出竹子，笑着对她们道：“哎呀，我以为只有我们知道去领捐物哩！没想到你们也成群结队地来了啊！”
她的话音一落，良旺老婆和承程也走上来了。
承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们一眼。
她们也知道自己说承程东坏话被抓包了，个个都噤声不言语了。
静默了一会儿，走在后面的林木老婆道：“我也不知道的，我去干活经过大叶榕树，看到她们聚在那里准备去领的，她们邀我一起，我把粥和锄头放在美兰家就和她们一起来了。”
用意老婆笑着道：“我叫她先放我家的，有东西领还不赶快去吗？自己的活什么时候干不行？是吧？”
志豪咪和霖林老婆憋着一张脸，加快步子，逃似的走在最前面去了。
而承程则在后面和她们说说笑笑。
承程刚领救灾物品回来，莉凰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姐，吃饭了吗？”她话音一落，人也出现了门口。
“还没呢！刚回来，在这里跟我吃个饭吧！”
“不了！我正忙着呢！咦？你拿了什么回来？是去村公所领的吗？”莉凰看到了客厅里的东西，舀了一瓢水洗手后就上前来翻看。
“是的呢！我领了一床棉被和一件风衣给你姐夫。”
“嚯！你傻啊！你怎么帮他领了？不给你自己领？”
承程笑了笑，道：“那里有一堆衣服，我翻了好久都找不到自己合适的，就领了这件回来给老男人了。”
莉凰把棉被和风衣摊开来看，道：“还挺好哩！九成新呢！”
“你去领了吗？”
“还没呢！我正想搞好猪圈后再去领的，阿方这个死鬼磨磨唧唧的，直到现在还没见他上来。”
“你拿戴莱家来做猪圈啊？人家没意见吗？”
莉凰大声道：“是他家原来的猪圈。嚯！再说了，他们都举家去北京了还回来啊！难不成我们这龙山比北京好？谁出了大山还想着回来？那不是大傻子嘛！”
承程笑道：“也是哈！”
莉凰道：“别说别人了，我们就是那个大傻子！我们可是奔着嫁进大山哩！”
承程笑了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嘛！当时来说，确实值得我们嫁的。哎！到了现在，可就苦了孩子们了！”
莉凰道：“哎呀，儿孙自有儿孙福，想那么多也没用了！”
承程道：“孩子想要走出大山就辛苦多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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