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绿盏大包小包地回来后，笛飞声便主动提出坐到莲花楼外，说是要看好前进的方向。
“奇怪，”她看向李莲花，“在一起这么些时日，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殷勤。”
绿盏狐疑地眯起眼，环顾了一圈，“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吵架了？”
“怎么会？”
李莲花伸手想要挠鼻子，但想到绿盏会发现端倪，很快又放了下来，转身去扒拉她带回来的包裹：
“有没有买糖豆呀？我的糖罐头快要见底了。”
绿盏眼一眯。
这么快就转移话题？
肯定有古怪。
绿盏透过莲花楼前方的木栏缝隙，望向夹缝中笛飞声的背影。
此人究竟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她之前实在不该让李莲花和他单独相处的。
即便知道李莲花是个从内而外都很强大的人，但绿盏还是希望能够多护着他一些，能护几分是几分。
“别看了，等有时间了，我会一一和你细说。”
伴随着一股清苦的药香，李莲花的手蓦地覆盖在绿盏双眼上，他身上的温度隔着布料悠悠传递了过来。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从来没有骗过我。”
他们共享秘密，也就共享了脉搏，形成了天然而密不可分的同盟，永不背叛。
绿盏对这样的亲密感到温暖，充满了安全感。
“以后也不会，”李莲花笑起来，绿盏几乎可以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不论什么，我都不会瞒着你的。”
“好。”
绿盏点点头，但又很快不自在地抖了抖睫毛。
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
是不是有些太近了？
脸颊的热度不断攀升，简直像是发烧了一般，她开始有些担心李莲花会不会注意到这一点了。
但越是这么想，绿盏的睫毛抖得越是频繁。
她长长的睫毛从李莲花掌心的茧上刮蹭过，带来一些遇到障碍物的凝涩感。
绿盏的思绪不由地发散出去：
这些茧，放在李相夷身上，那就是握剑握出来的；放在李莲花身上，那是握扫把、握锄头、捣药杵产生的。
即便是个普通人，还真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
但李莲花心思通达，却能从这些平常的琐事中，寻到几分生活的安逸。
这可是极少数人能够做到的。
毕竟，看不穿才是人生的常态。
“李莲花，”绿盏由衷地叹服，“我发现你真的很厉害。”
李莲花移开手，凑近了笑眯眯地看她：
“认识了我这么久，你才知道我厉害？不如说出来我听听。”
绿盏扭头，注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
她回忆起十年前李莲花的模样，再对比现在：
此时，他的眉宇褪去了少年时的凌厉，转而多了几分温和，还有一些令人着迷、同时也将其他人深深隔绝开的疏离。
还有这双眼睛，明明看上去很清澈，却又让人看不透其中的秘密。
绿盏的手，不自觉地放在李莲花的脸上。
他有些意外，但很快挑了挑眉，主动将脸贴得更近，狡黠而又俏皮的微光在他眼中缓慢流动着。
此时，那些疏离、那些秘密，都如同冰面破裂后的溪流，全然消失不见。
绿盏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欣然而至的春天，看到了吐露春芽的柳枝，看到了色尽似无的嫩草。
李莲花用了十年时间，从当空而生的烈阳，成长为如今照挂中天的皓月。
他依旧明亮，却已经变得温和。
而绿盏只觉得庆幸，她能够一直陪伴在他身旁。
不过，即使心中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绿盏却只柔声说了一句：
“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你或许被打倒过，却从来没有被打败过。”
李莲花握住她的手，唇瓣有一抹尚未褪去的、全然快乐的弧度：
“因为我想不到不开心的理由呀，身伴佳人、石上酒醒、山间茶熟，我想要的所有都已经得到了。”
绿盏缓缓地笑起来，补充一句：
“你忘了狐狸精。”
“汪汪汪！”
正在追尾巴玩的大黄狗，听到主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立刻配合地叫了两声。
李莲花失笑，一拍脑袋：
“对，还有狐狸精！”
“以后你可不能再忘记它了。”
“肯定不会。”
“等你解了碧茶之毒，我们回东海吧！坐天地怀中，看潮起潮落，我想念那样的日子了。”绿盏满脸放光地畅想着。
“嗯，我想你肯定也想东海的螃蟹和鱼虾了。”李莲花不由地打趣。
“哼，也不知道是谁，当时都没耐心吃螃蟹，后来又爱得不行。”
“唔，”李莲花故作不知，“是谁呀？竟然还有人能抵抗得了东海大螃蟹的美味？”
…………
“这就是药魔居住的药庐？”
闻着空气中苦涩浓厚的药味，绿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直到鼻子揉红了才忍住了打喷嚏的欲望。
李莲花从怀里取出一个面巾递过去，“戴起来吧，或许会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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