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放在床头柜上的陶瓷刀，温融伸手拿了过来，刀子上面一片清冽的果香。
…………
厉政霆回房后，看到了醒来的温融，顿时僵在了原地，而后便是巨大的庆幸和酸涩。
他两步奔了过去，将她连人带被子一块拥入了怀中！
他心跳的剧烈，连呼吸都带着轻颤，嗓音也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哽咽。
温融觉得她一定是出现了幻听，像厉政霆这样狠心无情的禽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呢？
“打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来气你，都是我不好……”
感受着怀中鲜活的娇弱身躯，厉政霆才像是落到了实处。
“宝贝……真的对不起，若是你今天真的有什么事，我绝对会追随你而去，深渊或者地狱我都陪着你，决不让你孤单一人……”
“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
…………
“是么？”
下一瞬，厉政霆只感觉到胸前一痛！但很快，尖锐澎湃的疼痛逐渐化为了麻木。
厉政霆呼吸停滞了一瞬，他低下头循着望去——瓷白的刀尖没入他的胸口，胸口迅速被血液浸透，顺着刀柄一滴一滴的滑落，弄脏了她的衣服。
而刀的另一头，在温融的手里握着。
对于这一幕，厉政霆并没有意外震惊，甚至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如今终于落下，他毫无怨言。
他愿意放她离开了。
他只是有些不放心她。
他的打打那么善良温和，若是遇人不淑，受欺负了怎么办……
温融因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浑身都紧绷着，可厉政霆伟岸的身躯依旧稳稳的托着她，不舍得放开她分毫，怕她因为卸力造成的惯性而摔倒。
二人的鼻尖位置靠的极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厉政霆伸手抹了抹她衣服上的血迹，可怎么抹都抹不干净，他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
厉政霆微微扯了下唇角，极温柔的笑了下，温融一双眼睛紧盯着他，她浑身都紧张的生理性发抖：“你笑什么？”
厉政霆忍着剧痛，面上的笑意不减，甚至带着一丝欣慰：“我笑我的宝贝终于心狠了一次，甚至将唯一一次心狠的机会，给了我……”
疯子！
或许是冲动过后的理智归拢，温融的眼中有恐惧、也有同归于尽的决绝。
“可这种力道，是杀不死我的……”
说完，厉政霆慢慢抚上她的手，将刀尖又向胸口处欺近了几分。
温融瞳孔骤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紧握着刀子的手，缓缓的松开了。
“打打，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
他不能给温融留下任何后顾之忧。
厉政霆一边说，一边用袖口将刀柄上温融的指纹擦拭干净，再重新用力的握了上去……彻底覆盖掉原来的。
“你离开之后，联系郑律师……他会转给你一份赠予协议，够你今后余生的所有开销……”
温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的焦距慢慢失衡。
厉政霆跌落在一旁，一向矜贵不凡的男人，此刻居然十分狼狈。
“宝贝乖……别哭。”他想替她擦去眼泪，可他满手血污，不想弄脏了她。
“其实杀了我也好，这样我就不会再忍不住的去找你了……”
血腥味逐渐翻涌而上，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流下，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还有拿份给我们念念的礼物……是厉氏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只要念念一出生，就会是厉氏的新主人……”
说到这里，厉政霆忽然感到一阵更强烈的窒息和剧痛。
他的打打不喜欢，不喜欢他的孩子。
“算了……随宝贝吧，你不要念念，它还可以来找我……”
可一想到他们的宝宝还没来得及到这个世界，他还是会觉得很心疼。
不过这样也好，他的打打就可以彻底摆脱了。
如果她喜欢自由，那就给她自由。
噗——厉政霆吐了一大口鲜血，连带着胸前的伤口，病房中的血腥味弥漫着，可他却丝毫不惧，只是贪心的想要多看几眼温融。
“打打……我曾经做过一个荒诞的梦……”
厉政霆眼尾泛起了微红，他闭上了眼睛，回忆着让他痛不欲生的一幕——
“那场梦里，我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也没有保住你……”
“我抱着你在雪里走了好久，可到了医院……医生却说来迟了一步。”
他苦笑一声，颓然的说道：“或许……是因为我曾经欠过你两条命，所以这辈子注定要像个疯子一样纠缠着你，也注定要死在你的手里。”
“……打打，这辈子我把命还给你，下辈子……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来找你好不好？”
他眼中的希冀沉甸甸的，坠的人无法拒绝。
他笑得轻松，可心脏却被眼前人攥在掌心，缓慢的揉搓挤压，酿出酸涩的血浆。
苦涩而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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