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瞬间。
里面的小人闻声，平静地抬起头。
见到余染和岑让站在门口，他慢吞吞地直起身子，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好像在握着什么东西一样。
见到宋郁的那一刹那，余染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宋郁穿着一身黑色宽松的睡衣，头发似乎剪短了些，苍白消瘦的小脸毫无生气，透着几分可怜。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背后是大片洒进来的月光，薄凉一片。
是她的宋郁......
眼泪一下子决堤。
余染跑到他的面前，双手紧紧地抱住他。
他瘦了，他又瘦了。
宋郁僵硬地站直，有些愕然，他看了一眼正轻手轻脚关门的岑让，随后呐呐开口道：“姐姐......”
听着他稚嫩、熟悉的声音，余染泣不成声。
“小郁！”
余染慢慢放开他，心疼地摸了摸他滑嫩的脸，“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
宋郁依旧僵在那里，任由她抚摸，一动不动。
看他面无表情，她哭的肆无忌惮，断断续续地唤着他的名字，“小郁......”
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宋郁眨了眨乌黑的眼，沉默许久，瘪嘴，“姐姐，哥哥说，再也不会有人带我走了，是吗？”
余染深深地点了点头，声音坚定地说道：“是，不会再有任何人可以带你走了。”
宋郁继续问道：“我可以不用再看见那个女人了，是吗？”
“是，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到那个女人了。”
“.......”
他再也不用回到那个家。
再也不用见到那个女人。
他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
是合法的，是永远的。
宋郁伸手，枯瘦的手指轻轻地抹去她的眼泪，“姐姐，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
他的话语温和如风，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当那个女人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满脑子都在想，他这一辈子也许就到这了。
她强硬地带走他，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他知道，等待他的是......重蹈覆辙。
熟悉的嘴脸，熟悉的环境。
他太熟悉了，熟悉得让他恶心。
那个女人连余染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他宁愿死在黑市里，死在那冰冷的笼子里，也不想呆在她的身边。
从小到大，他没体会到家的温暖，更没体会过母爱是什么样的。
如果把母爱比喻成一种味道，他想应该是甜的。
而余染就像蜜饯一样，甜的过分。
但他只能握在手心里。
他怕自己吃了，就没了。
宋郁把藏在身后的雏菊拿出来，递到她面前，什么话也没说。
余染看着他手里的花，微微诧异，“这......这是......送给我的吗？”
宋郁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耀着期待的亮光。
余染得到回答，笑了笑，抹了抹眼泪，将花接过来，神色极其认真，“谢谢，姐姐很喜欢。”
听到她的话，宋郁的嘴角终于勾出了一抹笑容。
******
余染没想到，这次宋郁的精神状态会如此平稳。
因为她不知道，在她昏迷的这两天里，岑让为了宋郁，付出多少。
深夜，岑让将睡着的余染抱回自己的房间后，又重新返回了宋郁的房间。
而宋郁也并没有睡觉，好像是在等他似的。
看到岑让进来，他从被窝里爬出来，身姿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岑让被他的模样逗笑了，“专门等我呢？”
宋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时间变得有些窘迫。
“放心，我说到做到。”
他来到他跟前，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随后从腰间摸出一把枪递在他手心里，“真枪！没子弹！只要你成年了，岑家地下室里的枪全都归你管，此枪为证。”
宋郁掂了掂手里的重量，好像还未从惊喜里走出来，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些疑惑，“这真是给我的吗？”
“嗯，不仅仅是这个，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岑让的声音带着一抹难得的温柔，引诱着宋郁不由自主的朝他望去。
那眼神，是仰慕，是崇拜。
他的眼睛漆黑一片，昏暗的房间里，清冷的月光倒映在他的眸中，就像是暗夜中亮起的一片星光，极为美丽。
他知道，他对自己的好，是因为余染。
想了想，宋郁抬着下巴看着他，问道：“姐姐，知道了？”
“嗯，她知道了。”岑让颤了颤长长的睫毛，“以后你就是岑家人，是岑郁。”
岑郁......
岑家人......
真正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前几天他被关起来的时候听别人一直指着他说的。
“他是岑家人？假的吧！”
“若真是，岑家会这么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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