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小跑了几步，到石亭中有些微喘，接过孟婆递过来的茶盏，灌入腹中。
“哈哈哈哈，丫头，慢些喝。”
“婆婆的茶真是好喝。”
在冥界待的久了之后，她才发觉孟婆每每在这亭中并不是为了欣赏星河的美景，而是在等人。
她也曾经问过十七和小白他们，并没有人知晓这其中的故事。
婆婆总是时不时一个人坐在石亭之中，倒上两盏清茶，只是对面总是空无一人。
婆婆等的人，从来没有来过。
“丫头，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了，可是寻着了什么好玩的去处？”
孟婆抬手倒着茶水，手腕处的红绳在黑色的袖襟之下，格外的醒目。
“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只是在忘川河边救了一缕残魂，十七教了一些修补之法，最近得空便来帮那魂魄修补。”
“如此这般吃力也不得用处的事情，想来也只有你愿意去做了。”
玉落歪着头，不解地问道：“婆婆，为何这般说呢？”
孟婆叹息道：“那残魂既是在忘川河边寻到的，许是被忘川河水击打的已然七零八落。即便你用法术将其修补，能够恢复五感已是极限，自此三界之中，也是徒增一个游魂罢了。”
“可是，可是十七同我说也许她会有机会转世投胎……”
“哈哈哈哈，小丫头，你的那个十七事事以你为先，定是怕你伤心，才不愿将实话告知于你。”
“原来是这样。”
虽然没有自己预期中想的那般好，但是总算也能够帮助那女子修复五感也是好的，至少日后不会被别的魂魄欺负。
“尽管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事情，你也愿意去做吗？”
面对孟婆的问题，玉落没有丝毫的迟疑，点头应下。
“至少尝试过，便还有一丝丝的可能，不论结果如何，我也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小丫头，我果然没有看错。若在从前与你相识，定会与你成为知己。”
笑声过后，玉落在孟婆的眼里瞧出一丝失落。
“婆婆，我一直想问您，为何您总是在这儿等人？那个人是不是不知道你在等他？”
孟婆的目光移到自己的手腕处，转而嘴角弯起，笑得无比温柔。
“不会，他知道我在等他，我也知晓他在等我，只是我们再也无法相见。”
“为何不能相见？”
“因为一道天堑永远隔在我与他之间，也隔在我的心中。”
所以在这个世界的另一处，也有一个人一直在等着与婆婆相见，却无法再见彼此一面。
玉落开口问道：“婆婆，他是送您红绳的那个人吗？”
“嗯。”
孟婆缓缓抬眸，久久地凝视着天界与冥界交界处的那道星河，绚烂的色彩在无尽的黑暗中，美得令人窒息。
在她的眼中，却比那忘川河水还不如。
“丫头，你看那道星河，在很久很久之前，那里本没有这道星河，冥界与天界之间也仍是交好的。”
“我同你讲个故事吧。”
“嗯，好。”
女子双手趴在石桌之上，听着孟婆缓缓地讲着从前的故事。
“时间过得太快，已经记不大清楚是什么时候了，许是在万万年前，天界与冥界互相往来，友好相处。而后有一任修行极其有天赋的冥主，野心勃勃试图将天界吞灭，于是便有了那场天界与冥界的战争。”
“冥主被杀，冥界败了下来，自此被天界所掌管，便有了上一任天帝用神力划下的这道星河。上一任天帝虽然杀了冥主，但也力竭而亡，是以新任的天帝对冥界恨之入骨。”
这道星河竟是这么来的，玉落从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那时候冥界与天界的仙人们大战，定然死伤无数。
如今再看这道星河，却觉着有些伤感，只是因为一人的私欲，却害得两界不得安宁。
“就这样又过了上千年后，两界的关系终于缓和了许多。天界与冥界同时出了两位极具天赋的仙人，一个叫南丘，一个叫孟霜。天帝同时召见二人，欲将二人封作新的天神及夜神，冥界的女子年轻气盛，看不惯天界盛气凌人的作风，要与南丘一比高下。”
“天帝为了不伤两界和气，便送二人下界，以人间的瘟疫作为比试，谁能最先阻止瘟疫蔓延，谁便为胜者。”
“婆婆，那最后谁赢了？”
玉落好奇地问道，对那故事里的女子十分感兴趣。
孟婆轻轻摇着头，自嘲着：“谁又是真正的赢家，若是有，大抵天帝才是赢家吧。”
“那场瘟疫本就是天帝派瘟神所下，本是为了冥界那女子所设的圈套，却不想南丘救下了女子，并与那女子一同解决了人间的瘟疫。上界之后，南丘将所有功劳归于女子，自己却躲到人间修炼去了，女子羞愧万分，毅然拒绝了夜神的赐封，正合了天帝的心意。”
“可是缘分二字，怎能够算计的到，二人在凡间已生出了情愫，一个躲在人间，一个躲在冥界。说是修行，不过是因为不知如何面对。”
孟婆的视线移向那盏孤零零的茶杯，轻声说着：“最终二人决定放下彼此的仙职，不理三界之事，一同前往凡间。不想却被天帝知晓，先一步来到冥界将女子打伤，不仅仅是重伤其仙力，还用了咒术，封了她的容貌。女子羞愤不已，无颜再去见心上之人，就此发誓永不出冥界。”
“那南丘呢？就不曾来找过女子吗？”
“来过，但是都被女子拒之门外。”
玉落感叹道：“女子本是世间洒脱之人，却为何会看不透，南丘既能为了她放弃天界的一切，又怎会在意她的容貌。”
“可惜女子想不透，你觉得若是女子如我这般，当真会有人喜欢？”
孟婆缓缓掀开黑色的面纱，脸上堆满了褶皱，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苍老许多，整个面部甚至有些扭曲。
等等，孟霜，孟婆？
婆婆说的是自己的故事！
婆婆等的那个人是天界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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