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用了？
无恙挣扎着扑到大小姐的脚下。
“我、我还有用的，我一定还有用的！我能干很多事，我可以帮你杀人，我还可以……我还可以……”
桑沂好看的眉头全部都皱了起来，将他一脚踹开。
“别碰我！脏死了！”
她嫌恶地看了一眼被碰到的裙摆，“我可是昆仑仙府的大小姐！为我做事的人多了去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也配待在我身边？”
他眼中的期待渐渐落空，颤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地上。
对了，装可怜……
从前他那般，大小姐总是会心软的，总是会心软的。
无恙红着眼眶，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他低声哀求：“大小姐，别不要我，求求你了。”
“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只求，待在你的身边……”
大小姐的表情却更加厌恶，都不愿意用正眼看他一眼。
“你这样，可真令人恶心。”
这番话似刀子一般，一刀又一刀往他身上割，割的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周围站了许许多多的人，看不清样貌。
可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指责自己可笑又愚蠢，痴心又妄想，竟敢胆大包天地纠缠他们昆仑仙府的大小姐。
无恙伏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他并不在意旁的人如何看待他，谩骂他。
他只在意大小姐。
可如今，大小姐不要他了……
因为他不再具有利用价值。
他惨淡一笑，扬起头，痴迷地看着大小姐的脸。
“大小姐，求你……再好好想一想……我一定，还对你有用的……”
“若实在不行，你就当我是条狗，将我拴在院中，我一定听话……”
他虔诚地匍匐在她的脚边，像是最忠诚的信徒，可以为自己的神明付出一切。
可大小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讥笑道：“就你？还想跟狗比？狗身体里流的血都比你干净！”
大小姐似乎已经完全厌烦了，转过身，背对着他：“这段时间我面对你实在是反胃！赶快从我面前消失！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绝望缠绕着他的心，像荆棘般扎在他的每一处神经，让他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即便如此，他的脑海中还是不停地想，他要怎样才能留在大小姐的身边。
要怎样……大小姐才不会将他丢弃……
大小姐毫不犹豫地向前走，走了没两步，忽然停了下来，回头望他。
无恙眼睛中黯下的光瞬间亮起，朝着大小姐的方向爬了两下。
大小姐慢悠悠地回头，向他靠近了两步，俯视着他。
“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
无恙忙不迭地点头，心中燃起希望。
“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做！”
大小姐的目光流连在他的胸口处。
“那，你的魔神之心，可以给我吗？”
魔神之心早已与他的心脏融为一体，若想取走，只有他死。
“可以！”无恙丝毫不曾犹豫。
他知道自己会死，但，那又如何呢？
若是大小姐愿意要他的心，这也说明，自己的一部分，可以被大小姐所拥有。
那他就可以永远待在大小姐的身边，旁的人怎样都无法将他与大小姐分开。
他掏出匕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上却扬起满足的笑意。
“大小姐想要的话，自然是要给的。”
匕首锋利，泛着寒光。
无恙毫不犹豫地拿刀对准自己的胸口，而后，狠狠地插入！
鲜血飞溅，扬起红色的血雾。
血雾之外，因疼痛，无恙额上的青筋绷起，却没有喊叫一声。
刀子被他握着，在自己的胸口处滑动。
他就跪在那里，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心脏给剖了出来！
殷红的血流水一般顺着他的胸口留下，聚在地上，犹如一滩黑色的血泊。
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却还是捧着自己尚且还在跳动的心脏，扬起头，高高地献给大小姐。
此时的他唯余庆幸，庆幸自己全身上下还有这么一块地方，是大小姐觉得有用的。
这样，他也算是陪在大小姐的身边了。
桑沂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
最后，她将视线放在那颗心脏上，表情既厌恶又恶心，嗓音无趣：“我瞧着这魔神之心，也没什么特别的。”
无恙高举的手一愣。
“不……大小姐，它、它可以控制人心，很多人都想要的。”
桑沂面色不屑，扬起手，将那颗心脏挥落在地上。
血淋淋的心脏掉在地上，沾上了泥土。
紧跟着，一只绣花鞋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用足尖，将那颗心脏，狠狠碾碎！
一时间，血肉飞溅。
大小姐冰冷无情的声音响在头顶。
“从你身上出来的，太脏了，我瞧着恶心，便不想要了。”
无恙怔愣地瞧着那摊烂肉。
明明他已经将心摘了出来，却似乎还能感受到心脏被碾碎那一瞬间带来的剧烈的疼痛，疼的他仿佛下一秒就会死掉。
他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胸口处的血窟窿依旧在向外冒血，一点一点地，带走他身体里全部的温度。
他确实马上也要死掉了。
视线中，大小姐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进了那道山门，便再也消失不见。
曾经以为得到的温暖，不过全是虚假的欺骗。
他用尽全力、付出一切，想要留住那些温暖，哪怕全是假的。
可终究，他这腐烂破败的一生，还是什么都没能得到，什么都没能留住。
他不后悔，也不怨恨，只是静静地阖上眸子，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
……
桑沂被藤蔓缠住腰，跟无恙面对面地捆在一起。
无恙微睁着眸子，目光呆滞。
眼泪却从眼眶中溢出，眼周泛红，长睫沾上了泪水，湿哒哒地黏在一起。
明明没有任何的表情、任何的神采，可桑沂还是感受到了漫天的悲伤。
她想起了自己的幻境，一时间也有些感同身受。
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大拇指在他的眼下摩挲着，帮他拭去眼泪。
她低声呢喃：“你又看到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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