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出去飞速解决了新来的几个修士，立刻向着石洞一旁，通向密林更深处的路径走。
临走之时，江素又问了问那巨兽，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
巨兽懒洋洋的扫了她一眼，只道，“吃竹竹。”
江素便不在管它。
“继续说，快，百晓生怎么了，你们因为什么解契，是因为他变了吗？”江素回忆起自己在医道擂台上发现的事情。
所有的百晓生其实都是傀儡，而他们这些傀儡的神魂都来自一个百晓生，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大人”，就是那位真正的百晓生本体。
但是傀儡之间，并不知晓此事。
柳如烟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转瞬，她又捂住自己的嘴，深深吸了口气，加快脚步不让自己掉队。
周围是愈来愈多的树木，也逐渐少了明朗的路，几人只能借以唯一的一盏烛龙灯，穿梭在一颗颗通天的树木下。
江素笑而不语，“快，说你的，趁这里人少，咱们多半要赶夜路，刚好是个听故事的好时候。”
柳云清和章云笙两人对此也有些兴趣，随耳一听。
柳如烟双唇轻抿，眸中明暗交织，烛龙灯的暖光仿佛将她带回记忆的过往中。
“我和百晓生在下界之时，是同门师兄妹，相伴上百载，在宗门中诸多长老和同门的见证下结的契。一直以来，相濡以沫，琴瑟和鸣，最后甚至是一同飞升到上界，可以说是别人眼中值得称道的神仙眷侣。”
她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喉咙里轻微的哽咽声，仿佛藏了她的某种痛苦。
“可是到上界之后就变了，他知晓道无止境，便要学着其他修士，多习几门，再融汇在自己的道中，这本来也是所有人提升的一种方式，奈何他选择的是鬼道。”
“鬼道，又名神魂之道，那群鬼仙都是曾经在阴曹地府中修行，经受过消魂断魄的磨难，才能飞升的。”
“他仅凭得来的几本古书残卷，就想要分裂神魂，修以鬼道，又炼制了数不尽的傀儡，每个有他五分像，最后被他灌以一部分神魂，也就成了如今天底下的那些百晓生。”
“他们佩戴不同仙材的耳坠，用以命名区分，又通过对情报的收集，和不怕死，成了修真界中一股独特的势力。”
到这一切，江素几人都没有听出太大的问题。
用傀儡分身成立组织，那是他百晓生牛掰。
前方的树木已经多至难以行走，柳云清索性在最前方提剑开路，章云笙用符文毁去痕迹，江素则依旧拎着那盏烛龙灯。
灯火会随风微微摇曳，几人的影子也交错落在粗大的树干上，亦是止不住摇晃。
冷风飒飒，在沉寂的黑夜中，树叶随之沙沙作响，伴着几声杜鹃哀鸣，悲怆刺骨。
柳如烟继续道，
“他给那些傀儡都构思了他们完整的人生经历，包括他们为什么会去找“大人”，并加入百晓生这个组织。”
“他脑子里想过的故事越来越多，每一个都极其有逻辑，甚至还能对上修真界的一些历史，以至于最后……他再分不出故事的真假。”
“他不认识我了，他认为我是其中一个傀儡的道侣，我跟他说这些真相，他却骂我坏他道心。”
柳如烟叹了口气，故作轻松道，“不过，最后我跟他解契之时，天道的红线是明确的连在他本人和我身上的，他那时的表情啊——”
“噗嗤——”紫衣女修捂着脸笑了，声音里有一丝得意，“他这才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哈哈哈哈，他没想到是他自己欺骗了自己，而我这个他故事里一直纠缠着他的女人，说的才是真话！”
“所以他现在才会没事就抹黑我，想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柳如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借此来让他自己相信。”
柳如烟主动挽上江素的手臂，趴在她耳边，吐气如兰，笑语晏晏，“我配合他，确实寻了几个男修陪我，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点到为止，也没他写的那么多。”
“可是，就算修真界的所有人都相信了我柳如烟水性杨花，夜夜度春宵，日日做鸳鸯。但他百晓生只要写一次我的名字，就意味着他没忘记我当初说的话，没忘记他的错误。”
“哼，负心汉，他还认为是我坏他道心，分明是他自己没吃修鬼道的苦，还惦记人家的修行成果。”
她冲着江素亲昵道，“怎么样，既然妹妹你和百晓生有仇，听了这些过往，应当很畅快吧。”
“……”
无人回应。
她的问话，就如同此刻夜晚的风一般，渗入她的腠理中，浸着骨髓，格外冰冷。
她想掩饰自己的失意，可有些痛苦的过往从被掀出的那一刻，就已经溢散着苦涩的气味。
眼下除了柳如烟外，剩下的是一对久别胜新婚的恩爱道侣，和一个刚要开窍，又被自己用金银焊死堆满元石的财迷直女。
所以，只有她自己是在苦中作乐。旁观者清，都懂她的失意。
江素想说些安慰的话，皱着眉头，心里挑三拣四，最后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结过契，即使最后你和道侣解契了，你也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挺好的，这是个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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