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几号？”苏泽主席很听话。
“2018年1月3日。”硝子随即答道。
“所以……我睡了三天吗。”苏泽勉强撑起身子，一只手捂住额头。
“小心点——”硝子想要扶他一把。
苏泽轻轻抬手婉拒。
他微微皱眉缓解头痛，“……与幸吉，他还好吧？”
“那孩子没事……倒不如说，好到令人匪夷所思——”硝子低头专心削着苹果，“我去看了，那种程度，远不是「反转术式」能实现的。”
与幸吉的皮肤抗性正在逐渐提高，连带着溃烂的表层也在缓缓修补。
苏泽使尽浑身解数，才勉强留下的那枚「印记」，会长远且持续发挥作用。
硝子的刘海遮住了眼眸，苹果细长的果皮耷拉长长一串。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支付了什么代价。”她手里的动作滞涩了一下，语调依旧平静没有起伏。
苏泽放下那只手，看向张开的手心，三道掌纹清晰可见。病号服下的身躯竟然有些单薄。
“就比如现在，我在你身上，根本感觉不到一丁点「炁」。”硝子语调稍微有些颤抖。
“……别担心。”苏泽看着手心，柔和道，“这是暂时的副作用。”
短时间内输出全部「炁」，哪怕是几年前的青积寺里，苏泽也没落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他还用这些炁在与幸吉的心脏部位留下了一枚印记。
苏泽看起来精神恹恹，但眉眼依旧温和，“只是，一个月内，恐怕是难以恢复了……”
他额前的刘海坠下几根，软软耷在眉上，浑身似乎也褪去了此前那副谪世仙人的脱尘之感。
这会儿看起来，就像个柔和的文艺青年。
他抬起指尖，试图聚拢一点点炁丝，但结果不出意料的失败。
“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硝子把苹果向前递出，拿起垫在腿上垫的毛巾。
苏泽稍微怔了一下，轻笑出声，“……当然，我说过的——”
他轻轻抬手接过苹果，“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苏泽宣称是前去执行绝密调查。
或许是去北海道，也或许是冲绳。
到底是东洋的那个角落？最北还是最南？
——都无人得知。
与幸吉本想和苏泽郑重道谢，但听闻他早就离开京都了，也只能遗憾作罢。
乙骨忧太也被从高专秘密调走了，说是配合苏泽、作为其助手一并协助调查。
任务时长未知，任务地点未知，任务具体内容……也是未知。
只知道时间大概会很长。可能会超过一个月。
成为特级也有一年多的乙骨同学，第一次接到这样无厘头的任务调遣。
不过当家入小姐说，这是苏泽的直接调令之后，乙骨自然立刻开始准备行囊。
毕竟自己老师绝不会空穴来风，他的安排和调动一定也别有用意——
再之后，先到京都高专解决完一件棘手事件的乙骨同学，被家入小姐带到了某间相当隐蔽的独立病房。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身蓝白条纹病号服、靠在床边的苏泽。
他正试图接过家入小姐手里的碗，然而被后者轻轻用手抵开。
于是乎，就成了家入小姐在喂他吃饭。
“叫师母也没关系哦～”苏泽主席笑眯眯打趣。
“额……这——”乙骨同学有些局促，看向硝子征求意见。
“……都没问题。别听他的，怎么叫都可以。”硝子放下手里的碗勺，递给苏泽一块毛巾。
苏泽靠在床边，悄悄跟乙骨忧太竖起大拇指。
应该是在跟他炫耀，意思大致是“找媳妇儿要找这种的”……
……大概。
乙骨同学背着刀站在墙边，感觉吃了自己老师的狗粮。
但更惊讶于「执行调查」的苏老师竟然在这里静养，甚至……
“……老师，您的、「炁」？”他惊骇难掩。
“安心，没什么大问题。”苏泽用毛巾擦擦嘴，笑着应。
“您的咒力……也不见了——”他发现了更加震惊的事实。
苏泽此前的咒力很少，比普通人还少上半分。他甚至可以用炁掩盖咒力的痕迹，达到类似「毫无咒力」的状态。
但那终归是遮掩下的结果，并非真实。
但现在不同了，乙骨忧太没有在苏泽身上感受到任何一丁点咒力波动，踏入病房的前一刹那，他甚至没感觉出来，屋内有除了家入小姐的其他人。
“哈，你还真是敏锐，忧太——”苏泽两手放在腿上，阖眸赞赏道。
“老师……这是真的吗？”没有听到苏泽的否认，乙骨忧太心里的猜测更加切实几分。
“嗯。”苏泽轻轻点头承认，“和全身的炁几乎同时涌出的——而且似乎没有恢复的迹象。”
苏泽平淡道。
乙骨忧太双眸微张，瞳孔微微颤动。
——这对苏泽来说绝对是好事。
没有了那一点杂乱咒力干扰之后，他以「炁」为根基进行的修炼、周天丹田的流转，无疑都将会更加流畅无阻。
更别说对敌方咒力感知的极大干扰作用。
而到了苏泽这种程度，任何一点点的进步都是相当恐怖的。
乙骨忧太衷心为老师感到高兴。
“抱歉，忧太。好像不管怎么说，我都算是现在的领袖——”苏泽看着乙骨忧太的眼睛，“让我自己处于绝对安全的环境里……已经不单单事关我个人的安危、而是对整个术师委员会应尽的义务了。”
乙骨忧太稍稍正色，挺直腰背。
这话虽然听起来可能有几分私人情感在内，但实际上，苏泽需要时刻保证自己的安危——这是他对委员会的职责。
组织不能没有领袖。特别是这种近乎精神层面和实力上双重叠加的人物。
苏泽微微低头阖眸，语调也严肃几分，启唇：“特级术师乙骨忧太听令——”
乙骨忧太神色认真。
“委员会主席苏泽，现以总监部名义遣令：即刻起，务必保护苏泽安全——若非特殊情况，不得令其脱离视线、不得擅自离职、不得私自联系任何无关人员——”
苏泽轻轻阖眸，语气不怒自威。
“……直至其本人叫停，且其实力恢复为止。”
“是——”
乙骨忧太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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