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上课时老师们如出一辙的严格，因为快要期末考试了，总想让大家再多学一点，多背一点。
程淼估算了一下时间，今天是周二，期末考试在周六，考完就是寒假，而正月二十就是爷爷的生日。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也无法确保一定就在这个时候发生，等放了寒假得想办法看着点林锦蕊。
程淼闷闷不乐的表情被同桌看在了眼里，他有些奇怪的问道：“程淼，你发愁考试吗？”
“嗯。”程淼顺口回答道。
“你的成绩及格肯定没有问题，你不是一向60分万岁吗？”
程淼没有想到自己小时候如此不上进，他握紧了手里的笔，决定要一雪前耻，一鸣惊人，然后就在第一道题目这里折戟沉沙了。
这是一道数学题：
小明去买书包，由于营业员少写了一个0，导致小明少付了63元，问小明书包的价格？
程淼有些懵，小学三年级已经到这个水平了吗？
他看了半天，仍然没有什么头绪，果断放下了笔，算了，他还是想想怎么接近林锦蕊吧。
放学排队时，程淼拉着陆屿，刻意和林锦蕊站在了一起，蜿蜒的队伍从校门走出，队伍里的人逐渐减少，到后面就零零星星四散开来。
程淼站在中间，左手边是陆屿，右手边跟着林锦蕊。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陆屿不爱说话，林锦蕊则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程淼想着在学校还好，放假他也得看着点林锦蕊，便主动开口问道：“林锦蕊，你放寒假有什么计划吗？”
林锦蕊一愣，“啊！放假就在家吧，要干家务，写作业。”
程淼满脸期待地看着她，“那我们能找你写作业吗？”
林锦蕊有些为难，她爸妈很凶，不知道能不能带同学回家，她家也很冷，也没有吃的，招待不好别人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我得问问我爸妈！”
程淼点了点头，又道：“或者你来我家也行，我家上午没有人在，只有我和陆屿。”
林锦蕊有些惊讶，“陆屿也在你家吗？”
程淼嗯了一声，“大家一起比较热闹，你也可以来啊！”
林锦蕊眼睛垂了下来，神情沮丧，“我上午得打扫房间，做饭，可能没有时间。”
虽然知道林锦蕊的生活大概不太好过，但他没有想到这些家务都要一个小学生来干，“那你爸妈不干家务吗？”
林锦蕊缓缓摇了摇头，“妈妈要生弟弟，她在喝药要养着，爸爸说男人是不干家务的。”
程淼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我爸爸就干家务的，我以后也会干，陆屿也干的，男人能吃饭，怎么就不能干家务呢！又没有缺胳膊少腿。”
陆屿瞥了他一眼，难得开口道：“你妈妈怀孕了？”
林锦蕊一听到陆屿说话就有些紧张，她忙道：“也，没有，她在喝药，喝了就能怀宝宝了。”
“他们都有你了，为什么还要再生一个孩子呢？”陆屿漫不经心地问道。
林锦蕊没有说话，她低着头，停了足足有十秒钟的时间，才低哑着声音开口道：“其实，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孩子。”
啊嚯，果真猜对了，程淼内心一激灵，和陆屿对视了一眼，忙道：“你怎么知道的呢？”
“他们经常吵架，我都听过好多次了，他们说我养不熟，也没有用，当初就不应该抱回来。”
说着，林锦蕊抬起头来，看着两人，眼睛浸润着委屈的水光，又道：“其实，我也不想在这里，我想去找我的亲生爸妈去。”
程淼的心沉了沉，她的亲妈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只能安慰道：“没事的，你还小，你好好学习，等你长大了想去哪里去哪里。”
林锦蕊坚定地点了点头，满脸期待，眼底终于有了神采，“嗯，老师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我要好好学习，考大学，然后离开这里。”
不多久，他们就走到了林锦蕊家的巷子前，程淼忙叮嘱道：“你记得问问你爸妈能不能到我家来写作业啊？”
林锦蕊刚刚还挺拔的脊背缓缓地低垂下去，“嗯，我知道了。”她有气无力地应和道。
果然，饭桌上，林锦蕊才提了这件事，就被林顺厉声打断了，“要不是村里管太多，小学都不会给你上的，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活不用干了啊！”
林锦蕊低着头，眼泪不自觉地冒了出来，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到了粥里。
“哭什么哭，丧门星，晦气的东西。”林顺看她哭了，心里的火气更大了，本来今天就不顺当。
临近过年了，厂里有一个外派的活，要去隔壁县，条件艰苦不说，还没什么钱，没有人愿意去，最后落到他的头上。
“行了，不想吃就别吃，滚去给你妈熬药去。”林顺踹了一脚桌子，不耐烦地将林锦蕊赶走了。
林锦蕊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坐在小炉子旁，看着熬到咕嘟咕嘟冒泡的中药，眼泪大颗大颗地掉着。
她想她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家了，可能上完小学她就要辍学，然后一辈子就呆在这个大家都不喜欢她的地方。
她越想越难过，蜷缩着身子，头靠在膝盖上哭出了声。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还嚎着呢！药熬好了吗？”丁翠翠的不耐烦地声音传了进来。
林锦蕊吓着一瑟缩，她努力压下自己的抽噎声，她妈比她爸更凶，骂人凶，还会打人，果然，下一秒胳膊上就被狠狠地拧了一下，“去把药盛出来，晾着。”
林锦蕊手忙脚乱地擦了擦眼泪，就忙着端药，慌乱之下忘记了拿块布垫着，手被烫着通红，也不敢把药松开。
丁翠翠在旁边站着，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林锦蕊将药放在床边上，也不说话，就安静地站着。
丁翠翠突然开口道：“你放假想去同学家写作业？”
林锦蕊忙道：“不，不去了，我要干家务。”
“想去就去。”
“可是爸爸不让去的。”
“不告诉他不就行了，过几天他就去出去干活了。”说着，丁翠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破屋，冷死了。”便端着药走了出去。
剩下林锦蕊一个人欣喜万分，所以她寒假可以出去了，看来妈妈也不是那么讨厌我，林锦蕊想着心里又热又暖，最高兴的是她可以去程淼家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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