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旁边一桌，问道，“宁远侯夫人、李二夫人，你们在家，夫君、下人难道没唤过‘夫人’二字？”
宁远侯夫人和李二夫人立刻激动地猛点头，“寻常府邸，当家主母自然可以称夫人！”
谢云燕气得一句话也无法反驳。
明老王妃又慢条斯理开口了，“王府又岂能与寻常府邸相提并论？尊卑有别、长幼有序，王府规矩，岂是你一个小小……夫人能说改就改的？”
她差点又脱口而出“贱奴”两个字，但想起刚才谢云燕受的那个响亮的耳光，又临时把这两个字咽回去了。
席阡陌笑了，“明老王妃，王府自是规矩森严，但本王妃总不能看着王府里有人坏了规矩、暗害小辈，还企图混淆皇室血脉，而不避一避锋芒吧？我们都搬到别院去了，自然是想求一丝清静。称呼嘛，只是一个代号。至于王爷喜欢唤王妃还是夫人，自是随他。怎么，你们有意见？合着王爷喜欢唤我夫人，你们就把本王妃当外室？这是什么道理？！”
那谁敢有意见？明摆着人家不稀罕什么王府，自然也不稀罕什么王妃的称呼。外室？人家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自己是外室啊？！
明老王妃听得心惊肉跳，总觉得她说的那什么“暗害小辈、企图混淆皇室血脉”是隐隐把矛头指向了她，可她又不敢细究，万一这个贱人直接把她那个天大的秘密说出来……
她头皮发麻，只好求助地看向自家亲姐姐。
“哀家的懿旨你们不放在眼里，皇上的圣旨如何作算?”郑太后清了清嗓子，“你们既然早已拜堂，那还求什么赐婚圣旨，难道是因为你们所谓拜堂夫妻，是无媒苟合？”
当日无人知晓拜堂的新娘是席家大小姐，说是无媒苟合也不算错。
席阡陌笑笑，“谁说无媒了？我们的婚束，早就在官府存档，婚束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了官媒的名字。你们若是不信，自去查证。”
她抬头昂首挺胸，“王爷求来圣旨，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倘若圣旨还不够份量的话，那皇家的玉碟，总该可以了吧？本妃的名字，已经被摄政王亲手写上了皇家玉碟。摄政王王妃，今生今世，就只能是我一人！”
明老王妃震惊得脸都扭曲了。
太后也是大吃一惊，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们竟然已经准备了这一手。
谢云燕尤其咬碎了一口银牙，尖利地喊道，“这怎么可能是真的？！还今生今世？你若死了，摄政王还能不娶个续弦了？真真是岂有此理！这不可能是真的！”
“这当然是真的。”一道声音沉稳地响起，伴随着这道声音的，是一个大步踏进殿中的挺拔身影。
那人身着紫金长袍，金线勾勒的螭龙绣纹张牙舞爪，散发出凛冽的气势。
剑眉英挺斜飞入鬓，黑眸狭长锋芒锐利，薄唇轻抿神色冷峻，那修长挺拔的身材宛若夜色之中陡然踏足人间的苍鹰，冷傲清绝却又盛气凌人。
只那么一步步朝着殿中走来，准确来说，是朝着殿中的摄政王妃而来。
唇边噙了一抹轻浅的笑意。
他刚才听见了，这个爱吃醋的小东西说，“摄政王王妃，今生今世，就只能是她一人！”
他就知道，小东西醋性大，这种场合张牙舞爪扞卫王妃的身份，那必是爱死他了！
他大步走到席阡陌身旁时，二人并肩而立，周围众人这才发现了，真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
这席家大小姐身上穿着的紫金色绣牡丹云纹长裙，竟然与摄政王身上的款式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的颜色，同样金丝勾勒的花纹，同样的广袖窄腰，鎏金簪冠。
两人一个艳丽，一个清绝，长袖垂落身侧时仿佛牵着手，如同一对神仙下凡的璧人。
震惊过后，宫女太监们纷纷行礼，“参见摄政王……”
楚珩钰收敛起笑意，冷冷看向谢云燕，对旁边一个太监道，“此女胆敢辱骂摄政王妃，还不拖下去杖毙？！”
太监吓坏了，立刻招呼几个同伴一起去拖谢云燕。
谢云燕尖叫起来，“不不……阿……摄政王，我不……太后娘娘！救我！”
太后惊得差点站起来。
席阡陌朝楚珩钰笑笑，“王爷，今日好歹是帝后大婚，大喜之日见血……总是不太吉利的，我看，就随便打个几板子吧。”
楚珩钰转向席阡陌时，神色已经变得温和，“好，就听你的。”
谢云燕怒瞪席阡陌。
席阡陌冷冷看向她，“你心里是不屑我替你求情吧？那也行，你们不必听我的。”
后一句是冲着两个太监说的。
谢云燕脸色大变，立刻求饶，“不不，谢谢王妃为小女求情！”
楚珩钰这才摆摆手，改口道，“二十大板。”
“是！”两名太监上来，利落地把面如死灰的谢云燕堵了嘴，强行拖下去了。
楚珩钰这时走到太后和明老王妃面前，牵起席阡陌的手道，“王妃说得对，本王早已于去年七月与她拜堂成亲。她的名字被本王亲手写入了皇家玉碟，而且，我们的婚束，早已送官府备案。如若有人不信，自可去京兆府查档。”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他看向席阡陌，“本王觉得上一回的婚礼过于草率，一直心怀愧疚，这才向皇上求了赐婚的圣旨。却不料引起了你们诸般猜测。本王今日把话放在此处，本王愿许她一世荣宠！生死无悔！本王的妻子，只能是她！她就是本王唯一的妻！”
全场都震惊了。
云老夫人和老太君，一边震惊，一边欣慰地放松了面部表情。
太后和明老王妃，一边震惊，一边愤怒地绷紧了面部表情。
宁远侯夫人和李二夫人一桌，一边震惊一边惊喜地笑。
韶安长公主和萧瑞灵那一桌，一边震惊一边开心地笑。
哦不，除了梁含秀，她也在笑，但那笑分明勉强得很。
“我们走。”楚珩钰转头看向席阡陌，温柔地说。
席阡陌笑意满满，“嗯。”
随即楚珩钰又转回来，眼神冷厉，“皇上已确认过，赐婚的圣旨，仅此一卷，别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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