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几前脚刚离开，从凉亭顶上就跳下来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
“他似乎跑偏了。”张灵蕴一边说，一边往凉亭内走去。
苻羽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他会帮姜怀安上位。”顿了顿，“他有想要的东西，但是不会是姜怀安的皇位。”
张灵蕴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挪开谢晏几用过的茶杯，拿了个新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饮了一口，才开口说：“对了，你身体还好么？”
苻羽没有回答他，反而在说：“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时常在想，我身上的花中酒到底有没有解。”
张灵蕴：“自然是有，不是以雪锦草……”
“以雪锦草为引，配上灵梦果，雾龙血，听水珠。”苻羽接了张灵蕴的话。
“你看，你这不是知道么？”
“你知道南老疯吧？”
“知道，毒王嘛，他的毒天下第一。”
苻羽盯着张灵蕴的眼睛：“他和我说，这个方子是他传出去的，实际上根本没有解。”
张灵蕴一愣。
苻羽又继续说：“揽星楼楼主傅澄辰，擅长占卜，能够知晓未来，他与我说，花中酒有解，需要的是真龙的心头血。”
听到傅澄辰这个名字，张灵蕴立马跳了起来，大声道：“他算什么东西？我师父占卜可比他厉害多了！傅澄辰？哼！一个毛头小子！怎么比得过我师父？！”
苻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笑而不语。
张灵蕴冷哼，重新坐下来，气冲冲的牛饮五杯茶，又说：“我师父说有解，那就是有解！南老疯……他就是一个疯子，你怎可听他胡言乱语？你要知道，花中酒有的时候，南老疯还没出生的！而那传闻的解药，更是在他出生之前就流传了！”
张灵蕴说的这些，苻羽在冷静下来之后细细琢磨，自然也是察觉出了。
许是花中酒的影响，在过去，苻羽一直处于冲动与不理智的状态。
直到前些天自己宛若死人一般没了心跳，她的头脑慢慢清晰。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去，才发现自己过去有多么的不妥，完完全全没有一个统领万军的将军应该有的冷静头脑。
苻羽捻了一块糕点，放到口中。许是因为重新有了心跳，失去多日的味觉在此刻慢慢恢复。
“你师父如今人在何处？”苻羽问。
张灵蕴撇了撇嘴，“我师父一向行迹缥缈，若非是他想要出现，否则世界上无人能找到他。”
苻羽“哦”了一声，又问：“你知道袁鸠吧？”
张灵蕴疑惑：“那是我曾经的师兄，你如何知道他的？”
苻羽简单的将自己在幻境时，曾舜和她说的话，说给了张灵蕴听。
听完，张灵蕴沉默半晌，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引龙阵，是和红雾决有关的啊……当年我看了残本，一直想修复完全，但始终不得其道。如今想来，是师父故意为之，不告诉我，防止我酿成大错。既然如此，我也会帮你。”张灵蕴说，“其实，袁鸠会拿到红雾决，也有我的责任……当年若不是我贪一时嘴瘾，不把师父的警告放在心里，喝了个烂醉，袁鸠也不会找到机会拿到藏书阁的钥匙，进到藏书阁。”
苻羽点了点头，说：“暗月探，大抵和袁鸠有关。”
张灵蕴不置可否。
苻羽：“如果袁鸠要完成引龙阵，他一定会想办法得到姜怀安，毕竟他可是真龙之躯。”
张灵蕴哪里还没有听出来苻羽的话？他笑道：“好好好，你想让我留下来保护姜怀安是吧。”
苻羽笑而不语。
张灵蕴哈哈大笑：“行行行，不过我可告诉你，事情结束了，我可不会再留下来。我可是要跟我师父一样，得道成仙的！”
苻羽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南老疯，张灵蕴。
这两个本领通天的人她已经尽全力将人留在姜怀安身边。
南老疯是毒王，有他在，姜怀安就不用怕下毒。
张灵蕴是曾舜的弟子，本事大着。
只是这两人都是能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护着姜怀安——苻羽也没打算真让他们一辈子护着姜怀安，约定的时间到了后，他们是去是留，全凭将来的姜怀安本事。
她有预感，自己应当活不久了，她要在活着的时候，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
希望她别在处理掉袁鸠以及宋祈远之前就死掉。
除了这两个人，她还需要再拉几个人过来保姜怀安。
思索着，苻羽脑子里闪过几个人影。
苻羽又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袁鸠？”
张灵蕴摇了摇头，“自袁鸠离开后，我师父，我，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没有找到他。那时，我师父说，袁鸠这是一条路走到黑，把红雾决修炼到了后篇，达到了跳脱六道之外，成为不死不活的存在……袁鸠在这种邪魔外道上，倒是十分有天赋。”
张灵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放下茶杯，道：“花中酒能解除红雾决修炼出来的内力，而且一辈子都不能再修炼红雾决！而这个世界上，因为红雾决的消失，人们对花中酒的认知就从解药变成了毒药，所以花中酒也逐渐消失……换句话说，如今只有你，能解红雾决。”
花中酒的存在，就是为了对抗红雾决的。
红雾决消失，世上只留下花中酒。
而失去了“对手”的花中酒，就成了无药可解的致命毒药。
苻羽手指摩挲着茶杯，开口：“那是不是说，其实，红雾决，也算是花中酒的解药？”
张灵蕴摇了摇头，说：“你要先修炼了红雾决。”
苻羽叹了一口气，“这样啊。”
她还以为还能另辟蹊径呢。
“好了，我会尽全力将暗月探的人逼出来，到时候就顺藤摸瓜，找到袁鸠吧。”说完，苻羽将已经冷却的茶水全部饮下，之后离开了亭子。
张灵蕴望着苻羽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影，这才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将自己杯子里的茶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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