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典越野车轰鸣的声浪中，牧马人驶出市局的停车场出口。
法医官把目的地定位在“皇龙沟派出所”，姜黄坐在副驾，口口声声说“一点不困”，车子拐上广潘高速快速路高架没要几分钟听到身边传来阵阵呼声。
“这老爷子，”坐在后边的龙海摇着头，探着身子把座位放倒让队长睡得舒服些，“真是够拼的。”
注视着路面积冰的陈衍茉瞟了下身边的姜队，指了下后车厢示意道，“后边有个箱子，箱子里有毯子。”
“好，”片警取出一条毛绒毯小心搭在队长身上，看似不经意随口问道，“你跟着姜队很久了吧？”
法医官透过车内后视镜瞄了一眼车后的矮胖子，同样也是一脸憔悴，收回视线隔了片刻才开口，“虽然我学的是法医，但是分配时一点不想沾这一行，那会儿想做刑警，好不容易跟了姜队一组。”
“后来呢？”龙海一直被边缘哪怕是以优异生毕业，忙探起身子，顶着兔子似的红眼追问道，“是姜队把你劝回法医部了？”
“不是……有个案子……”法医官不着声色微微远离熬夜后散发酸臭气味的男人，冷不丁话题一转，“你要不也睡会儿，昨天晚上你们俩一直盯着显示屏，今天白天又跑了不少地儿。”
“我这会儿反而不困了，”片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在吹进车厢内徐徐暖风中扩散挥发，突然问出一个让一直听着两人对话，连接手机远程另一侧姜芋意料之外的问题——
“陈老师……”龙海望了眼熟睡的姜黄，犹豫了下转头朝法医官问道，“你说队长的儿子真的参与其中吗？是叫……姜芋？你见过他吗？”
陈衍茉没有回答，高架快速路终点是高速收费站，此刻贯穿整个收费站不断滚动的LED大屏显示“因极端冰雪天气高速路封闭，具体重新通行时间请关注公众号。”
法医官没有理会红彤彤的通告，径直驶向唯一有人工执勤的通道，在出示工作证后栏杆抬起，牧马人驶入空荡荡的四车道宽阔的路面。
同样是一片纯白的车外世界，仿佛用粉笔细细涂抹过一遍，直到驶出去两三公里，目视前方的法医官忽然开口说道，“我知道姜芋。”
姜芋戴着远程连接的耳机，时不时盯一眼屏幕里的情形，忽然见到从上山的小路亮起一束车灯，曲折盘旋着朝自己所在的别墅方向驶来，直到停在路边，从车上走下一道穿着酒店服务生制服的身影。
“那小子应该不是普通人，多大了？”龙海的声音透过耳机里传出，姜芋干脆关上屏幕把手机揣进兜里，原路返回正在缓缓升温的客厅。
法医官的声音接着传来，“当然不是普通人？十七中高三全年级排名前三，全市乃至全省都是顶级的存在。”
阴影中的姜芋透过落地玻璃窗注视着正打开别墅院门的服务生，与迎宾门童不同，身穿藏青色的酒店工作服，印有酒店LOGO的鸭舌帽，防寒怕冷戴着口罩遮盖大半个脸，手臂挎着一只装满木头的篮子，径直穿过院子朝门厅走来，随后响起悦耳的“叮铃”门铃声。
片警大感意外，口气带着不敢置信，“这么狠？全市前三，那不是随便哪所大学包括清北都不在话下，甚至全世界顶级名校都敞开大门欢迎！”
姜芋走过玄关打开大门，服务生抬起手臂上的竹篮，“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来给你们壁炉生火。”
“所以……”法医官的声音黯沉下去，“这对姜队来说肯定完全无法接受。”
姜芋让开身位，服务生低头走过，戴着的帽子和肩膀落着细细雪末，屋内暖风一吹瞬间融化，穿过客厅走近镶嵌在墙内的壁炉旁，壁炉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最上一层与通风和烟囱连接，中间一层放置可燃物，下边是危险气体监测和堆积的炉灰。
“可是，”龙海的声音带着模糊动摇，“医院里拍到的另外一人真的是队长儿子吗？”
服务生把挎着的篮子取下，从里边取出码放整齐的木块另外还有一些引火物，按照依次顺序地摆放进炉堪内，接着点燃最外几张类似草纸，借着微小火势再引燃一团绒布。
“那会儿姜队儿子不在家，”陈衍茉声音恢复淡然，“还有，前天死在氧舱里的中年男人现场也有姜芋的身影，一次两次是巧合，上个月末在CBD跳楼的微澜员工，半夜快12点跳的，天还下着雨，姜队儿子在紧临着咖啡厅内，这是第三次——只能说是必然了。”
冒着柔软小火的绒布把十几个手指条粗细的木棒缓缓烘燃，火苗渐渐大了起来，服务生拨弄几下木块位置摆放，形成一个畅通的循环环境，火焰舔着干燥的木头很快熊熊燃烧起来。
“我还是不敢相信，”片警声音里带着疑惑，“学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三番五次出现在现场，完全没理由啊？”
姜芋站在服务生背后目视壁炉里的火势逐渐稳定，感受到一股股熏热的热浪打在身上，是任何加热电器比拟不了的自然暖意。
陈衍茉没有回答，片警隔了几秒继续问道，“或者确实有点问题……那么问题是——才读高三的小孩……少年，如果不是意外巧合，这么多起自杀案，他真的参与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姜芋从兜里掏出一张红色的钞票，在服务生准备离开时递了过去，后者低着头迟疑了下接了过去，同时说了声，“麻烦你了，”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壁炉里有防未燃感应系统，请不用担心类似气体中毒一类，我们也会随时监控，若是晚上睡觉时和我们管家说一下，我们会远程熄灭炉火，不会对你们的安全造成困扰。”
“没有角色，”法医官直接说道，“你不要再东猜西猜了，姜队会自己处理，我们是去皇龙沟抓瘦高个子嫌疑人的，剩下的……队长他很清楚。”
“谢谢，”姜芋跟在离开的服务生身后，站在门口望着其回到车内，调转了个方向朝来时的山下驶去，随后朝空气中开口通知道，“再过二十分钟请派车接我们去酒店。”
“好的，先生，二十分钟后会有管家来接你们，”甜美的人工客服马上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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