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安是翻墙进的景府。
他也就三日没来，这景府各处除了他派来的守卫，竟是将大门紧闭，任他如何敲门就是不开。
景予初的房门自然也不例外。
沈祈安站在门口，脸色懵懂，“十三，景府这几日难道是遭了贼？”
十三摇了摇头，心中暗骂景湛：景主簿的嘴巴怎的与那些后厨阿娘无异？
他默默退到时常蹲守的树梢上，心中为自家大人点了盏蜡烛。
希望景录事可别像那些市井泼妇才好……
沈祈安没有纠结，正打算越窗而入，“吱呀”一声，景予初披着长发，一身绛色寝衣站在门后。
“大人深夜造访，可是有了什么线索?”她隐忍着心中的不快，声音清冷。
沈祈安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从怀里拿出草拟的结案陈词，“这几日我已经搜集到了几个渡口的运输记录，十一不日就会将人带回京城作证，卿卿，许家的冤屈很快就能洗刷干净了！”
她双手颤抖的接过那张结案陈词，眼眶瞬间的红了。
为了这一刻，她等了整整十二年！
“大人……谢谢。”她语气哽咽，一字一句的将他的结案陈词看完，再抬首已是泪流满面。
她不知该如何感谢他，白日里因那裴家小姐所生的闷气在这一刻已经消得无影无踪。
“卿卿，你便是这般感谢我的？”他语气暧昧，夜晚的凉风都像染上了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惹得她的眼眶再次酸涩。
他总是这样，无论为她做了多大的事儿，总是轻飘飘的揭过去。
景予初踮起脚尖，轻轻在他的唇瓣印上一个吻，又很快拉开。
“我还有什么，能报答大人的吗？”
她羞涩的垂下睫毛，她已经全数将自己交给他了，若是他想要，她这条命也是能用来报答他的。
沈祈安喉结滚动，“这便够了。”
他没有多言，将人打横抱入怀中，缓步来到床边，将她轻轻放于床榻之上。
“大、大人……”
她长睫颤动，大眼中还蕴着晶莹的泪珠，惹得沈祈安呼吸都带了几分急促。
“乖……叫衍之。”
他哑声哄着她，景予初又想到今日景湛说的那位裴家小姐，垂眸失落道：
“大人今后若是娶妻，我又该如何自处？”
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隔着亵衣摩挲着她的大手骤然停下，疑惑道：“我何时说过要娶妻？”
她都不愿嫁他，他为何要娶妻？
“可我今日听说，宫中有意将裴太傅的女儿许配给你，那裴小姐这几日都在你府上。”
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取悦了他，沈祈安轻叹一声，“醋了？”
“没有！”
景予初几乎是下意识的否定。
“你就是醋了。”
沈祈安勾唇，将她扭过一侧的头掰正，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卿卿，你醋了。”
他连说了三次“醋了”，仿佛她醋意瓢泼对他来说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一般，眼里满是笑意。
景予初原本还想辩解一二，见他如此，索性放弃挣扎，自暴自弃道：“大人不算解释一下吗？”
“要解释的。”他扬唇，“前日，那几条航道的线索蒋文俊查到了，他也想要用我的关系，打通这京城的商道，这才没顾得上找你。”
“至于那裴小姐，我到现在都不记得她长得是圆是扁。”
“景大人，我冤枉。”
他这一声景大人，喊得着实动人，景予初下午的酸楚一一被他用话语抚平，她伸手抚过他的眉眼，“大人生得这般好看……”
还未等她说完，他忽然低头俯下身。
“唔……”
她顿时娇媚出声，身子也软了下来，任他予取予求。
房中的烛火还未熄灭，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的迷离的双眼在他的身下婉转。
一如他心甘情愿的为她臣服。
-
成竹在胸的沈祈安没想到的是，柔嘉郡主是个情痴。
景予初与他找到郡主府的时候，柔嘉好似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桌上摆着刚上的热茶，她端坐于上首，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
“看来郡主早就料到本官会来。”
“沈大人既然已经查到了，不如现在就差人把本郡主带走吧。左右不过手起刀落罢了。”
柔嘉面上风轻云淡，倒是叫景予初高看她一眼。
只不过她痴情错放，爱错了人。
“看来郡主是没有合作的意愿了。”
景予初将一早准备好的航线图拿出来，“郡主可知，构陷朝廷命官、私造军械，倒卖私盐、偷运官银。这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你父亲霍将军一生戎马，为大昭守着国门，你作为他唯一的女儿，便是这般回报他？”
景予初的声音清冷，听到“霍将军”三个字时，柔嘉的身体才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可景予初捕捉到了。
她今日前来，是想问问这个为了姜宇旸付出自己一切的女子，用自己乃至家族的性命帮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是否值得。
“你就是许福的女儿吧。”柔嘉扬起头狠厉道：“当年我一时不察，倒是让你逃了出去，景致远好本事，叫你躲在京城这么多年，还入了大理寺。”
“你如今之举，不过蜉蝣撼大树。”她不屑一顾的冷哼，“我父亲战功赫赫，我之于霍家不过一只蝼蚁，若他真的心疼我，便不会将我丢在这京中不管不顾三十余年！”
“郡主，此言差矣。”
景予初目光坚定，“古语有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关东偏僻，环境恶劣，霍将军将您留在京城，表面上将您作为质子，可实际上，霍将军身上只要有一日战功，您作为郡主，就可在京城享一日荣华富贵！”
“郡主，这些年您生活于京中，可曾有人对您不敬？霍将军又可曾让您缺衣短食？”
“就连您从私库之中拿出来重新镶嵌在钗上的东珠，都是霍将军的拳拳爱女之心！”
“如今您为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将如此爱您的霍将军置于通敌叛国的罪名之上，您于心何忍？”
景予初字字铿锵，句句含泪，原本还正襟危坐的柔嘉郡主听到这儿，笔直的身躯早已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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