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烟并没有乱跑，离开丞相府十来天，见过些阴暗的地方，她深刻地意识到，外面的世道并非她以为的那般太平，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十分危险。
等沉渊慢慢步行回来，她已经洗米下锅，正拎着菜刀剁肉了，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干起活来竟然还挺利落。
她如今的厨艺算不上好，但也不错，至少做的饭菜还能入口，味道一般，但甩某个煮饭不是夹生，就是烧糊的女人好几条街。
“回来啦！快去洗手准备开饭，今天做酸辣肉丝。”李南烟见她进门，像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神色自如地打招呼，“刚跟陶婶子学的，我看过好几次呢，这次味道应该不错。”
沉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先把桌子收拾好擦干净，才去打了水洗手，瞧着特别乖巧……
饭菜很快上桌，色香味前两者先占了，她默默地夹了筷子放进嘴里，唔……味也还行。
“那个……”沉渊斟酌了一番，道，“之前我说错了，如果他们发生意外，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救人……”
瞧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李南烟“噗嗤”一声笑了：“你是不是以为我生气了啊夏竹？”
沉渊(?Д?≡?Д?)
那样子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李南烟顿时乐不可支，自从夏竹得高人传授之后，整个人变得高冷令人难以亲近，没想到还有机会看到她这样的一面。
怎么说呢？有点傻乎乎的……
生怕把小伙伴惹生气了，她强忍下笑意，认真地说道：“应该是我要感谢你点醒了我，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我明明没有本事护住别人，心里却一直放不下，太矫情了。”
“我说过，可以帮你。”沉渊想了想，补充道，“你不是一个人，我的能力也可以算成你的本事。”
李南烟摇摇头，道：“可是我还是想自己支棱起来，总不能一辈子都靠你吧？”
“你可以。”沉渊觉得护她一世也没所谓，反正凡人不过几十年寿命，也耽搁不了什么。
“……”李南烟很感动，但她还是拒绝了，“我想跟你并肩作战，而不是一直被你护在羽翼之下。”甚至成为拖累。
后面的她没有说，因为夏竹肯定会说不觉得自己是拖累，扯来扯去太麻烦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沉渊也无所谓，反正她想如何做，配合便是，点点头道：“行，那明天卯时起习武，先扎一个时辰马步，其他的也全部翻倍。”
“……”李南烟痛苦地呻吟一声，“也不用这么急吧？学习这事讲究循序渐进，咱们一点一点地增加行不行？”
“不，”沉渊冷酷无情地拒绝了，“我是教练我说了算，记得明天准时起床，晚了的话训练量再加。”
“……”
饶了她这个起床困难户吧……李南烟差点一头扎进碗里，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沉渊说到做到，当晚就严格列了张计划，第二天开始严格执行。
到点不起床？掀开被子一盆冷水泼下去，再多的瞌睡虫都被赶走了，然后扎马步增加半个时辰。
就拎着根树枝在旁边守着，稍一懈怠就一棍子抽上去，抽得小姑娘嗷嗷直叫，等结束的时候，两条腿直打摆子，一点知觉都没有。
这还没完，只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会，又开始练招式，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小棍子，稍微一走神就落到身上，那滋味……钻心的疼，偏偏还不伤身体，甚至连点印子都没有，想找借口偷会懒都找不到。
一整天下来，李南烟总算尝到习武的苦了，这才知道之前学的时候，简直像在过家家。
痛苦不堪的学习生涯足足过了近一个月，她总算适应了这种强度，然后就发现自己身体变得结实了，力气也增大了，就连身量都长高了不少。
李南烟以前总是苦恼于自己太过娇小，羡慕那些身形修长的女子，走路的时候仙气飘飘，到她这里只有“可爱”两个字形容。
如今倒不用眼馋别人的了，她瞅了瞅，照自己这个长势，超过夏竹不敢说（毕竟她也一直在长），但力压群芳没问题。
最主要的是，因为习武，她举手投足都多了一分力量感，走起路来也不像以前那样，总习惯性地扭腰、收脚跟，扮起男装毫无违和感啦！
李南烟兴冲冲地扮成个少年出去溜了几圈，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其实是个女子，甚至还在帮了一个大婶一点小忙之后，被拉住要给他介绍媳妇呢！
虽然差点被缠得脱不了身，可是一点也消减不了她心里的兴奋，一溜烟地跑回去跟小伙伴报喜。
“不错，正好我这里也有个消息。”沉渊不明白她在高兴什么，有些冷淡地点点头，说起自己在茶楼听到的事。
原来李丞相拖了这么久，拖不下去了，终于在今天对外公布了长女的死讯，还鸡贼的嫁祸给山贼，说是为保清白自尽而亡。
“我就这么死了？”虽然早就有预料，但突然间“被死亡”，李南烟还是有些恍惚，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定感，又有种失了根的飘浮感。
矛盾，难以形容的滋味。
难受过后，她又苦笑：“父亲真是好算计，连我的‘死’，都要好好利用一番。”
果真如她预料般，很快那帮“害了她”的山贼就被剿灭了，随后整个京城都是一片赞扬声，夸赞她贞烈，之前不好的流言一扫而空，丞相府也被赞扬教女有方。
就连皇帝都被惊动了，赐下亲书的“贞洁烈女”大字，李丞相一时间风光无限，利用长女的死狠吃了一波红利，趁机坐稳了相位。
至于之前追捧她的那些公子，在灵堂上狠狠地哭了一回，之后各自被家里安排了亲事，陆陆续续地成了婚。
半年后，这件事慢慢地淡了下去，李南烟这个名字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只有偶尔有人缅怀追忆一番。
这时，小姑娘的武艺已经略有成就，至少普通两三个大汉近不了身了。
她爽朗地笑笑，对小伙伴道：“夏竹，我们去闯荡江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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