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的言外之意也很明显，曹茂是个莽夫，他顶多就是打打杂，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不得不说，他的评价还挺中肯的。
可道一空口无凭的所谓的宝贝，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狄仁杰第二次和他坦度谈话的时候讲出来。
老谋深算的狄仁杰当然不会天真到相信道一的一面之词。
他前后不一致的言行与其说是迫不得已坦诚相待，倒不如说是临时起意的胡编乱造。
这个所谓的宝贝是否存在尚且存疑，但道一本人的可疑却是让狄仁杰生起了警惕心。
狄仁杰并未流露真情实感，而是顺着道一的意思，叫来了曹茂以及金吾卫的郎将。
他将玄天观的守备工作交给两人，并严肃叮嘱他们一定要和道一道长严密配合，务必要将玄君当场拿下。
曹茂觉得狄大人多半是糊涂了，一个畏罪潜逃的人，一个被全城搜捕的人，怎么可能还回来。
虽然是这么觉得的，但曹茂可不会真的表达出来。
他老老实实地从狄仁杰那里接过任务，和郎将一同领命下去了。
狄仁杰此时也准备要动身离开，道一陪同狄仁杰离开玄天观。
两人便没有再就案子进行额外的讨论，而是说到了道家思想和一些修炼的内容。
相比于道教，狄仁杰可能更青睐佛教一些，他的言语之中也尽是对佛教的推崇之意。
他认为佛教关于生命轮回的说法非常令人信服，尤其是天命和因果报应类似的内容，他认为能够约束人们的行为。
道一则认为不然，纵观整个大一统王朝的历史，儒家和道家的观念才更有利于统治者治理国家。
至于生命轮回之论述，道一认为人的生命并不应该取决于天命这种毫无逻辑的说法。
而是应该取决于人自身的修炼和功德，即便是再天资愚钝的人，只要肯勤修苦练，自然也有得道成仙的一天。
相反，如果所有人都以出家和坐禅逃避现实世界，那么等国家真正动荡的一天，谁来救国？何人还能救国？
所以佛教的很多观念在他看来都是迂腐的，是消极避世的说辞。
他侃侃而谈，倒是把狄仁杰说得哑口无言。
等他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的时候，狄仁杰已经只能面露微笑的看着道观正门了。
“得罪得罪，大人恕罪。贫道得意忘形，一时间竟然忘了是与大人闲谈而已。”
同时他也在心里暗骂自己还是太过大意，说着说着就侃侃而谈起来，这种习惯可不好。
狄仁杰倒是不生气，他说：“无妨，说起来也怪我，我对这些道啊，佛啊的理念本就不熟，理解有所偏差在所难免，不过道长能有这番见解，倒是让狄某佩服。看来祖师爷所言诚不我欺，‘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哈哈哈。”
见狄仁杰乐开了花，道一便放下心来，跟着也笑了起来。
想想也是，还真不是自己太嚣张，只怪这狄仁杰言语之中全是些片面狭隘的佛家思想。
尚且不论系统的佛教理念是什么样子的，单就狄仁杰的理解而言，的确差强人意。
世人都说狄仁杰是全才，这样看来倒是有点徒有其表了。
他恭恭敬敬地目送狄仁杰离开，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能松了口气。
可他如何知道，狄仁杰此前的种种言论皆是在试探他的。
陆巡听完狄仁杰的讲述也是哈哈大笑，因为就他对狄仁杰浅薄的了解而言，这些思想层面的东西，他最是拿捏，最是信手拈来。
可不是那种以偏概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家伙。
“所以您是怀疑，道一并不是原本的道一？”
狄仁杰说道：“正是如此，就我们的调查来看，道一是个沉默寡言，心思细腻，心机深沉，但资质平庸，且没什么头脑的人。这样的人可不会就佛道之间孰优孰劣来整个高低胜负。”
说吧，狄仁杰话锋一转，又说道：“可我奇怪的是，玄谷子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将自己的灵魂转移进道一的身体里。”
陆巡想了想，说：“我在和李贤，包括地狱变豪猪的谈话中隐约察觉到一件事，这件事也可以从陈映雪和豪猪之后的改变中得以证明。”
“什么事？”
“就是蜃虫有将虚幻的梦境转变为现实的能力。我在想，玄谷子是否也能利用蜃虫的力量，将自己的灵魂幻想进道一的身体里。”
涉及到灵魂之事，终究还是太过玄乎。
即便是狄仁杰，也不敢妄下断言。
“有一个问题，蜃虫的所有者难道不该是玄君吗？玄谷子既然和玄君是对立的关系，那他又怎么可能掌握蜃虫的能力。”
陆巡深以为然，这也是困扰他的一个点。
同时他也补充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种幻想变为现实的能力真的可以实现灵魂层面的转移吗？如果真的可以，那为什么玄君自己不去转移。他如果想要重新获得修为和力量，选择一个更加厉害的肉身或许才是最优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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