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问裴凌筠的，后者应了一声“嗯”，从她手里拿过描唇的笔，低柔出声：“我来试试......玥玥想画什么样的小花？”
玥姐儿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惊喜和雀跃，“梅花，我想要画一朵梅花！”
“梅花？”
这话倒是让裴凌筠不由地惊诧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柔和的女人，又看向女儿，嗓子微哑：“原来玥玥也很喜欢梅花吗？”
玥姐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两只手笔画了一个大圆圈的动作，以夸张的语气道：“喜欢喜欢！有好多好多的喜欢！”
裴凌筠心尖狠狠颤了一下，十分欣慰的同时，却又莫名地有些难过，小丫头很喜欢她的娘亲。
上辈子他没有好好护着她的娘亲，也难怪她会那么恨自己，也该是伤心透了。
“爹爹，你的眼睛怎么红了？”玥姐儿关切的声音响起，拉回了他的思绪。
眼尾多了一股柔和的轻触感，女儿用手指抚摸了一下他的眼尾。
他轻笑了一下，“没事，只是刚刚有个小飞虫飞到眼睛里去了。”
末了，还煞有其事地揉了揉眼睛。
玥姐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又体贴地凑到他面前，轻轻地呼了几下，“爹爹，我帮你吹一吹，把虫子吹走。”
裴凌筠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谢谢玥玥，帮玥玥画梅花好不好？”
玥姐儿咧开嘴角一笑：“好！”
裴凌筠画工了得，没一会儿便在玥姐儿的眉心画了一朵小小的梅花形状，又沾了些许浅黄的脂粉，轻铺在小梅花的中间，俏皮又可爱。
玥姐儿可喜欢了，凑到镜子前看了又看。
一番捯饬之后，费了一些时间，窗外的月色愈加清明。
容卿音把鬼工球挂在床架的玉钩上，这才牵着玥姐儿出门。
街上挂了不少明亮的灯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月夕节不仅赏月，还赏灯笼。
四处都有小摊贩在卖灯笼，灯笼的样式更是五花八门。
虾蟹鲤鱼、鸡鸭狗兔的形状的，也有圆月和月牙形状的，甚至还有各种样式的走马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玥姐儿当然是挑选了一个兔儿形状的灯笼。
裴凌筠几乎是下意识地给容卿音挑选了一个月牙形状的灯笼，她连忙阻止：“算了算了，今晚收到的月亮足够了，就挑一个鲤鱼的，希望日后能发财。”
裴凌筠抿唇笑了笑，果真是挑了一个鲤鱼形状的灯笼，结账也是他自己来。
刚买好灯笼，人群忽然间涌动起来。
就在容卿音以为是不是又有什么动乱发生了，便听到人们激动地喊着“表演要开始了”，她这才想起来，等会儿会有一个打铁花的表演。
她抬头看向身边人：“我们也快去看看吧。”
打铁花表演的地方选在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周围全是人，一层又一层地围着，人挤人。
容卿音和抱着玥姐儿的裴凌筠奋力地往这边赶，好不容易才占据了比较前面的位置。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敲击声响起，一朵朵巨大的金色铁花在空中炸开。
打铁花的绚烂丝毫不逊色于燃放烟花，耳边尽是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呐喊声，为这璀璨耀眼的表演而惊叹呐喊。
玥姐儿骑在裴凌筠的肩头上，更是直观地看到一场场惊世绝俗的打铁花盛宴，兴奋得几乎控制不住要在她亲爹的肩头上手舞足蹈了。
好在裴凌筠的力气够大，能稳稳地扶住这小妮子。
一场打铁花表演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让人看得十分过瘾，又让人仍觉得意犹未尽。
表演结束之后，有两个表演过的小生分别拿着一个小竹篮绕着人群走了一圈又一圈，收赏钱。
表演确实是精彩，许多人都愿意赏钱，即便是一文钱，小生也是十分感激地道谢。
等小生走到他们这边来的时候，容卿音丢了五十文钱到他的小竹篮里，这钱花得一点都不心疼，因为是值得的。
谁知，裴凌筠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掏了几个碎银，放进小生的竹篮里，淡淡地笑了一下：“往后继续好好表演。”
那小生见那几块碎银惊愣了片刻，随后才笑得合不拢嘴，万分感谢地道：“多谢多谢！我们以后一定会继续好好表演，不负众望！”
回家的路上，容卿音笑着调侃他：“裴大人真有钱的，一出手就赏了几两银子哦。”
裴凌筠笑着解释：“他们确实是表演得好，也没有强制收取观看费用，这让很多老百姓都有机会看到这样好看的表演，我们不缺钱，给多一些也无妨，以便他们以后还能继续好好表演。”
容卿音意外地挑了一下唇角，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啧啧，想不到裴大人还能如此通情达理，大仁大义。”
裴凌筠对上她目光，“夫人生气了吗？”
“......”容卿音捏紧拳头捶了一下他的手臂，“我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生气的人吗？”
眼前的人儿模样明媚灵动，裴凌筠不由地笑出声，“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夫人乃是极为深明大义之人。”
容卿音啧叹了一声，“裴大人的嘴皮子功夫也愈发厉害了。”
“......”
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观看街上小摊贩卖的东西。
回到家中，正是赏月的好时光。
今岁的月夕月饼是郑春娘做的，有不同口味的月饼，玥姐儿最爱吃那葡萄干和红豆馅料的，好吃得紧。
容卿音抬头望着挂于夜幕中的圆月，竟有些恍然。
没想到，他们还能重圆，一起赏月。
深夜微凉，气氛却是炽热的。
温热的鼻息凌乱地的洒落在她的脖颈间，撩起一阵阵滚烫的热意。
她身上幽微的檀香沁入鼻息，嘴唇贴近如白玉似的耳垂。
他的喉结急促地滚了两下，嗓音暗哑，微颤的音调里透着一股克制的意味：“卿卿，今日你开心吗？”
床帐没有放下来，月光洒满内室。
容卿音抬起眼帘，借着月光，指腹在他好看的眉眼上轻抚而过，低声应他：“嗯嗯，开心。”
顿了一下语气，她如着迷一般又重复强调了一句：“我很喜欢今天的圆月。”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却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此生能像那圆月一般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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