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顾南婷以为的关心并没有来到，一句和离让她的脑子都卡壳了。
“我说，你回来是来求我们帮你和离么？”
云芷柔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虽然早就知道她会怎么选，但是为了表示尊重，云芷柔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怎么能和离！”
顾南婷的声音陡然拔高，然后又恢复了期期艾艾的模样。
“大嫂，我还有两个可怜的孩子啊，我怎么能和离，再说，子昌他只是一时愤懑...”
“顾南婷，”陈氏的脸沉了下来，“既然不想和离，你回来哭什么呢？”
“我...”
陈氏厌倦了她的表演，并不打算听她更恶心人的话。
“自从你嫁到赵家，每次母亲派人去看你，你只说是因为侯府所以在赵家多受苛责。”
“可你能嫁给赵家嫡子，难道不是因为你姓顾么？”
“我...我和表哥两情相悦...”
顾南婷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一般，红肿的眼睛瞪向陈氏。
“两情相悦？”
陈氏如有实质的目光划过她脸上手臂上的伤痕，嗤笑一声。
“既然两情相悦，那又何必回侯府哭诉呢？”
“我...母亲！”顾南婷转头趴在了老太太膝盖上，“母亲，我只是想回家住几天，等表哥心情好了...”
“等你的好夫君心情好了，再把他们赵家的功臣接回去是么？”
老太太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让顾南婷想到她与赵家定亲之前，老太太好像问过她自己是否愿意。
当时她满心憧憬着嫁给心上人，自然是欢喜的说愿意。
然后老太太也是用这种，不夹杂一丝情感的冷漠的声音说了一句，“随你。”
“母亲？”顾南婷惊恐的抬头看老太太，“我...我不过是想回侯府住几日...”
“看来是我从前太过骄纵你，让你觉得我，乃至侯府都是任你玩弄的傻子。”
老太太倨傲的垂眸看顾南婷，用两根手指掐住了她的下巴。
“我上次问你的话，想来你是没明白。”
“我容忍你到如今，不过是因为你姓顾，可我连亲生儿子都能断绝，谁给你的底气觉得我会对你心软呢？”
“我...我...”
顾南婷似乎又看到了姨娘死的那天，老太太站在屋外的长廊下，脸上也是这样的蔑视。
对，是蔑视，像是屋里死的不过是侯府里养的一只猫儿，而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不，也许猫死了，老太太这样标榜心善的人都会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
顾南婷瑟缩了一下，可下巴被老太太死死的扣在手指里，疼得她皱了眉。
“你的好姨娘，被亲哥哥卖到了侯府，换了他现在的五品官职，”老太太嗤笑一声，嫌弃的看向这个蠢货生的傻子。
“可她一生都在为赵家而活，就连她生下的你，也是一心只有赵家。”
“可惜她大概没想到，时过境迁，赵家现在攀了高枝儿又开始自诩清流了，所以连带着你这个爬床贱婢生下的庶女，也成了他们身上扒着的泥点子。”
“算了，和你说不明白，”老太太嫌弃的松开手，林嬷嬷立马拿帕子帮她把手细细的擦了一遍。
顾南婷被老太太充满了鄙夷的话惊得跪都跪不稳，她姨娘怎么会...怎么会是...
“可我好歹是顾家的女儿...”
顾南婷今天大概是注定了没办法将话说完，老太太干脆利落的赏了她一巴掌。
“你也配姓顾！”
“你这条命，是当初我心软留下的，不过是为了让静婉有个玩伴，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金贵东西？”
云芷柔被老太太镇住了，不是因为她对赵姨娘和顾南婷的刻薄，而是因为她好像看到了当年镇远侯府那个杀伐果决的当家主母。
“你...你就不怕我把你当时毒害我姨娘的事说出去？”
顾南婷手臂撑着地面往后挪了几下，高高在上的侯府小姐，此刻狼狈不堪。
老太太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顾南婷，直看的她浑身发毛的时候，才低低笑出了声。
“赵氏是这么告诉你的？”
老太太笑的泪花都出来了，坐不稳似得斜倚在软靠上。
“让我猜猜，你今天回来，是想住在侯府，帮你的好夫君找一个投名状吧？”
云芷柔的眼神扫过跟着顾南婷回来的两个婢女，见着主子哭诉挨打都没有反应的人，此刻却难掩脸上的震惊。
“赵家真的是，”老太太无奈的笑了，带着几分面对蝼蚁的宽容，“从前靠妹妹，现在靠儿媳，就可着镇远侯府一只羊薅。”
“我...我不是...我只是...”
顾南婷那种难以言喻的羞辱感涌上了心头，就像小时候躲在长廊里，看到萧静婉被父亲抱在怀里一样的屈辱。
“你只是觉得，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你在赵家活的好重要而已。”
陈氏低咳了两声，她身体还没大好，说话稍微大声一点就受不住。
“想来你从前和晚月总是有许多话说，现在应该也有吧？”
顾南婷猛地转过头看向陈氏，不明白为什么陈氏会知道她的目的。
“咳咳，你想借着回娘家住的机会，找到晚月，然后用她去刘家给你的好夫君换一条青云路？”
“曾经我只以为，因为你和二爷都是庶出，所以你才总是寻我说话，就连你总是找她去你房里画花样子我也没有阻拦过。”
云芷柔忽然明白了，顾南婷不是嫁到赵家之后才一心向着赵家的，而是从赵姨娘死之后就开始了。
陈氏短促又讥讽的笑了一声，“可没想到，白眼狼这种东西，也是会扎堆的。”
她好心救了晚月，却险些被她要了自己和儿子的命。
老太太心软给了顾南婷出生的机会，她却满心满眼都是赵家，恨不得踩着顾家人的血肉捧她的好夫君上位。
更可笑的是，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姓顾的人，心里对教养自己多年的嫡母没有丝毫的感激，对侯府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她是被赵姨娘悉心浇灌出来的，一颗畸形的种子。
“你说，若是你被逐出顾家，你的好夫君可还会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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