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伯母更急，她早就让儿子去医院检查过，他身体没问题，那只能是儿媳妇的问题，心里寻思着趁小九家的不忙，让儿媳妇去看看。
因是在酒楼，几家干脆一起过年，在二楼的大堂摆了几桌，24寸的大彩电摆在那放着春晚，大家一边包饺子，一边拉家常。
曦曦人小手小心不小，非要凑热闹，老太太给她揪了面团，让她和元宝玩。小丫头不仅霸道，还嫌弃她哥手笨，没一会儿就把人欺负哭。
云汀兰觉得头疼，她家姑娘这性子呦，已经能看出个大概，绝不是吃亏的主。
宋今寒还说挺好，省的被人欺负。
没人当回事，孩子爸妈坐在一旁嘲笑儿子爱哭包，笑笑闹闹这话题就带过来。
就连云汀兰最担心的宋二伯母也只是笑道：“孩子嘛，打打闹闹的，长大了感情才深。”
就又说起宋家九兄弟小时候的事，“见面就打，性子都倔，谁也不服谁。”
其他妯娌笑着附和：
“可不，个个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然后被老爷子带去军营，教他们摔跤格斗，感情就这么打出来了。”
唯有宋瑾特立独行，仗着老太太疼他，总是浑水摸鱼，打小就和老爷子对着干。
也不怪老爷子总对他有成见。
云长安和云长山则是同沈老爷子他们坐一块，说着矿泉水厂的事，“订单都排满了，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六，大家都不乐意放假。”假期工资翻倍，又都是附近村镇的乡亲，抬抬脚就能到家，个个恨不得干到年三十。
能赶工期自然好，可问题是塑料瓶的原料短缺，不得不停工。
“年前巧遇叶檀，他说他手里有份批件，可以直接去工厂提货，一吨能便宜两千。”但云长安不清楚这好处能不能接，总得问问姑爷或是亲家外公，再说。
宋今寒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管道嘛，如今正是公司热，好多单位开始自己办公司，以前是帮人赚钱，现在是自己赚钱。
换句话就是用权利去换钱，绝对的无本万利。
这有利可图自然就会形成利益链，叶檀如今干的就是这个，到卖批件，一张纸一转手就是十几万入账。当然了，他肯定还要和上面的人分。
“这不是拿公家的东西赚自己的钱吗？”宋老爷子听到也走了过来，脸色挺不好看，“老赵人不错，一辈子清廉，家里竟然出了这么个不孝的儿孙。”
这说的是赵磊，走家里关系入了机关，一直经手外贸的事，前年他们局成立了国英公司，他又兼任了总经理，如今倒麦批件的人里就有他。
沈老爷子觉得正常，“这几年确实混乱，但这是几划经济向是场经济转变必然要经历的阵痛，过渡期间不可能整齐划一，更不可能一步到位，出现混乱、分配不工都是正常现象。”
云汀兰很赞同，这也算时代进步对人的一种淘汰，适者生存。
云长山叹气：“以前是知识越多越翻动，现在是知识越多越贫穷，村里人见我家那老二赚了钱，都一窝蜂跑去南边倒卖东西，好些小伙子连学都不上了。”
被点名的云虎讪讪一笑，又不是他让他们辍学的，再说了，确实是下海更赚钱，人穷怕了，想挣钱不算错吧。
自从来了就被齐女士下了禁口令的叶丽华，也忍不住抱怨，“我一个中学老师一个月才五十多，还不如二弟一天挣得多。哎，小妹你如今是京大的教授，一个月工资多少？”
“老大家的，你去把饺子煮了。”齐女士一竿子把人支去厨房，她太清楚大儿媳妇的德行，她都说了让他们自己过年，还非要找过来，不是有事就有鬼了。
也就大过节的她不想生气，不然真想把人赶出去。
不过她把丑话说在前头，敢闹幺蛾子就滚，住大街她也不管。
见叶丽华吃瘪，让进来后就蠢蠢欲动的江月儿缩了缩脖子，她男人也撂下了狠话，敢惹婆婆和小妹，或是在亲家面前出丑，他就离婚。
这好日子才开始，她可不能离婚，不就是闭嘴吗，那么多好吃的，她吃东西还不够用呢。
对于儿子吵闹着要去找宋云曦玩，她可不同意。
那丫头片子太霸道，动不动就打人，下手还没轻重，关键她受宠，这屋里最不能招惹的就是那个祖宗。
就连她那偏心眼婆婆，眼里也只看得见那丫头，老大家的铁蛋和自家的东东，她都只是给了红包，抱都没抱。
自家儿子过去只有吃亏的份。
这边，宋今寒也和云长安说道：“不要掺和进去，这事长久不了。原材料的事，我和一个港商已经签好合同，以物易物，不需要占用流动资金，最迟十五就能到，不耽误开工。”
这感情好。
几家人喝到十一点多，才各回各家。临走前，宋大伯母把云汀兰拉到一边说宋大嫂的事。
云汀兰手刚搭上脉，心就一咯噔，面上却不显，笑道：“等过了十五，咱们再细说，大过年的说这些不是好兆头。”
宋大嫂盯着云汀兰，似乎是想看出什么，最终只是垂下眼睑。
宋瑀并不急，觉得他们还年轻，“妈，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是不差，可问题是小九媳妇这态度……
她心里不踏实。
刚过了初五，宋大嫂就偷偷找过来，支支吾吾：“九弟妹，你是不是诊出了什么？”
“大嫂做过手术？”
宋大嫂眼皮一抖，这也就是她犹犹豫豫不敢找九弟妹的原因，这些秘密她并不想被人知道。
她咬着唇，半晌才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是被人欺负的……”她语含哀求，“九弟妹，我求你别告诉我婆婆他们，只要你医好我的病，以后我把你当恩人看，你爸开的厂子不是需要皮件，我去找我表哥，让他给你弄，只要你帮我！”
云汀兰并不想探究她话里的真假，也不稀罕她的承诺，如实说道：“你子宫被人摘除了。”这她真的也无能为。
“子……子宫摘除？”宋大嫂浑身颤抖，她再无知也知道没了子宫意味着什么。她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就只是做个人流而已。”他为什么要骗她。
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却又突然停顿在门口。
门外，宋大伯母和宋瑀正站在那里，保持着进门的动作，只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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