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丘诚谅说完威世宁转向洛格。“你带来的那群殿前卫,能信任多少?”
洛格现在虽为厢长,但殿前卫毕竟还是老爷子和自己老爹的——厢长这个位置从下往上看已经是绝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难以达到的高度,但从上往下看就似乎没这么重要了。
洛格低头想了想,回答说:“那五对龙骑应该没问题。”
“这事事瞒不住,也不能瞒。我马上就得封锁这里详查——刚刚暴徒没有从天上逃走而是躲进林子里,我估计里面有他们的据点。”洛格看了看威世宁身上的伤口。“不过……”
“不能让外界知道我受伤的事,我从现在开始不在围场处出面。”威世宁接过洛格的话说。“一会你会围场处给我拿一件右金鳞卫的官衣我先回去。”
洛格感激的看了威世宁一眼,转身对武世禄说:“还能飞吗?我得赶紧回围场处调兵。”
“没问题。”武世禄向前迈一步说,身后却留下一道明显的血痕。
“让丘诚谅送你回去吧。”威世宁说。“他能更快些。”
“那你和武世禄怎么办?”洛格看了看两条龙身上的伤口。“就在这等着?反贼可就在下面林子里头呢!”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给我送衣服和医工,不会有事。”威世宁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座山头,有一座旧塔屹立其上。“那座山上就有守备军驻扎,反贼不敢靠近这里。”
洛格看向威世宁所指的地方,想起来那座山后面有个村庄,因为离围场太近正在组织迁移,守备军也在那里扎营监督,那座塔就是守备军临时征用的空兵营地和了望台。
守备军虽然也是兵部管理,但由于兵源大都是从各地轮流抽调,被称为“更卒”,没有像营兵和卫兵之间矛盾。当然,没有矛盾也没有福利,脏活累活也都是交给他们干,比如监督移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看来方才威世宁降落到这里不是随随便便选的,这周边的情况他虽不出宫却也和自己一样了如指掌。
不过洛格还有些犹豫,威世宁作为龙储伤在自己的地盘上是大过。龙储和父亲世子平级,相当于自己把老爹喊过来视察工作,结果老爹被反贼伤着了,如果传出去,爷爷和公爷不可能放过自己,更何况自己还有一个不安分的二叔。自己几年在殿前卫工作的功劳将功亏一篑。
但另一方面这个计划的风险显而易见,守备军军营固然有一定威慑力,但既是反贼行动必然反复无常,所谓这里安全反贼不敢来多多少少是一厢情愿的说法。若是威世宁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世子龙储联盟崩溃,自己身败名裂。父亲将再无法跟二叔对抗。
洛格心中似乎有一个天平在权衡利弊——现在瞒也不是瞒不住,至少自己得真查出来点名堂,有点功劳来应付爷爷和公爷。而反贼虽说难以预料却也不是一定会铤而走险。
见洛格还在犹豫,威世宁催促道:“没时间多想了,咱们搁这耽误一秒反正都有可能逃走!到时候就全完了!”
洛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点头。因为情况紧急来不及把武世禄身上的鞍具移过来。洛格仅仅用一根狩猎时的绳子把自己的腰带和丘诚谅的肩带绑在一起便准备起飞了。
“好在这里不属于围场处,回去后西殿阁和殿前卫的报告各写各的,不要刻意隐瞒,但非必要不牵扯。 ”威世宁在丘诚谅起飞前对洛格说。
“我知道。”洛格回答说。“你在这注意安全,一会我就派那五对龙骑送你回去。”
说完洛格便匐倒在丘诚谅背后,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抓着丘诚谅的背帆,随丘诚谅一起飞到空中。
望着丘诚谅远去的身影威世宁心里也很忐忑,周围的环境很安静,没有刚才狩猎与战斗时的喧闹。但这种安静甚是诡异,反贼就在眼前的树林之中,可能正在手握利刃缓缓靠近自己……
方才的战斗现在回想起来如同一场噩梦。死亡第一次与自己如此贴近,战斗的紧张过后威世宁感觉浑身都在不自觉的颤抖,他想要解掉手臂上臂弩的残骸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威世宁想通过思考转移注意力以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方才的反贼由一条天龙一条海龙和几个人类组成,组织有序伪装出色,绝非几个头脑一热就来行刺的刺客。
若说如今大靖最不安分的那帮人无非就是西党遗孤,但仅凭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能弄到武云营的装备和魏阳郡的号牌,还能有路引一路来到首府,定是背后有什么势力援助。
他们出现在东郊围场固然不会是巧合,最大的可能就是想破坏这次会盟,将大靖推向战争的边缘。
如果如此谁会受益呢?一大串名字从威世宁脑海中浮现,冰岛,东陆甚至洛格的二叔都有理由,细思极恐。但要想真的了解那只能等洛格查下去了,与自己无关。
威世宁深吸一口气,身体不再如方才那般颤抖了,反而有些疲惫。他看了眼一旁的武世禄,武世禄很识趣的没有注意自己,而是正背对着自己警惕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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