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单纯女孩子罢了。
“你喜欢阿澈，可是到了此生非他不可的地步？”
宋挽心一愣，扪心自问，好像也没到那个地步。
她不过是暗恋了他几年罢了。
兰清雅起身走到宋挽心的面前，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带着蛊惑。
“天涯何处无芳草，挽心，你若将眼睛从他身上移开，向周围看一看，就会发现这个修真界很大。”
“只要你愿意，这天下的男修都有可能与你有故事。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我们女修，可是有整片森林的。”
兰清雅看着她眼睛似乎有什么被拨开，一瞬间变得不同了，忍不住轻笑出声。
“行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我还有别的事要烦呢。”
将宋挽心打发回去，兰清雅抿唇犯愁。
真的要和他穿上喜服，郑重其事地拜堂成亲吗？
被像个木偶一样拉来扯去，她可从没这个习惯。
天一亮，宋言澈拉开房门，被兰清雅笑眯眯地推进了屋子。
她转身关上门，恢复了几分严肃：“这两日还是按照计划吗？”
宋言澈点头：“虽然希望不大，也要先去试试。”
他要去游说族中的耆老长辈，让他们能够在关键时刻支持他。
现在宋坤如日中天，他们成功的机会不大。
但只要在那些族人的心中种下这颗种子，事发时局势占优，就有机会将他们争取过来。
“你打算何时起事？”
“婚礼当日。”
【真无语。这个婚服我是非穿不可了呗。】
宋言澈垂头掩去眼中的心虚。
他是存了些小心思，想要看看她为他穿嫁衣的模样。
即便是假的。
哪怕看一眼也是好的。
游说的结果和他们预想的一样，没有哪个族中长辈愿意冒这个风险，毕竟他们的背后也是数百口族人。
兰清雅和宋言澈安然地喝茶品茗，在宋家人的眼皮子底下谈情说爱，装作情深几许的模样。
十日倏忽而过，兰清雅在宋家女使的帮助下穿上了大红的喜服。
凤钗玉环金步摇，红裙曳地满堂娇。
倾国倾城风华貌，欲寻此女到碧霄。
身后的女使一个个看直了眼睛，小声赞叹着：“仙子，你可真美。”
兰清雅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却在想着一会儿要发生的变故，无暇欣赏自己的美貌。
“走吧。”
宴席摆在宋宅后山的空地上，观礼的足有数千人，全是宋家子弟。
远远望去，蔚为壮观。
他们都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兰清雅走上红毯。
宋言澈长身玉立于最前方的礼台上，一身大红喜袍将他原本就如霞光月华的轩昂面容衬得更加艳丽俊美。
她一出现，他的目光就粘在她身上，再也移不开。
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注）
或许，这世间没有什么词汇能形容她如今的样子。
她像是四月的鲜花，不管不顾地在他心中扎了根，肆意盛放。
兰清雅本人显然没这个自觉。
【啊，头冠好重，衣服好沉，走路好累。】
【啊，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折磨，我快走不动了。】
【宋言澈，你可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以后我是要讨回来的！一定要让你放大血！】
宋言澈：...
心中却涌起异样的甜蜜。
什么人情？
我把自己给你，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交拜。
礼成之后，宋坤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日后你们要相亲相爱，早日诞下我宋家的血脉，延续香火。”
两人行礼应是。
兰清雅垂眸，到时候了。
果然，宋言澈冷冷地开口道：“父亲，你教导过我，男儿当成家立业，如今儿子已经成家，那这宋家家主的位置，不若你让儿子来做如何？”
宋坤一脸震惊又带着些嘲弄地看着他的儿子：“澈儿，你是酒喝多了，神志不清了？”
竟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我没有，我清醒得很。爹，你现在退下来专注修炼飞升，儿子一定会将宋家带上更高的位置。”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宋坤脸沉下来，“敢在你的婚宴上逼迫你的父亲退位？就凭你？”
“若再加上我呢？”兰清雅笑眯眯地开口，伸手揽住宋言澈的胳膊。
“我支持我夫君接替宋家家主的位置。”
夫君两个字一出口，宋言澈的心猛地颤了颤。
宋坤一瞬间明白他们成婚的目的，看向宋言澈的眼神锐利起来：“澈儿，你真是找了个好靠山。”
“爹，原本我们不用闹到这一步的，可你压得我喘息不得，再这样下去，我会被你活活逼死。”
他垂下眸子，余光中是兰清雅抚着他胳膊的玉手。
“以前，我觉得自己若是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可现在，我不想死了。”
“我知道，你不会容许我有自己的意志，那我们之间就只能是如今的局面。”
宋坤面色发寒：“逆子！我是你爹！”
宋言澈不为所动：“是，所以我给了你余地，你可以退下来，然后专注修炼，我们相安无事，这是最好的结果。”
“你害死你姑姑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完呢！现在又来害你老子了？”宋坤气得指着他的鼻子。
“我有害你吗？爹爹暗中提供人力物力，支持姑姑勾结魔族，我可没跟任何人说起过。”
兰清雅瞳孔地震。
礼台附近只有他们三个人。
这是她这个外人能听的吗？
“好好好，好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我今日就要清理门户，让你知道这么做的代价！”
周围宋家的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些城府深的老人都在用眼神警告年轻人别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不能站队。
宋言澈叹气：“爹，我是你的儿子，你有什么手段我都很清楚。”
他说着，取出一支烟火燃放起来。
烟火升入半空，很快，兑坎锁仙阵的结界在慢慢变得薄弱。
“爹，把家主的印信交出来。”宋言澈沉声道。
*
注：选自曹植的洛神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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