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的瘫软在沙发上，闭上双眼不想面对这个现实，我一遍遍用手拂过脸庞，希望言钰口中的话是骗我的，是假的，但无论如何我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尽管言钰仍在一旁安慰我。
我不断深呼吸来缓解心脏的旋转，但却无济于事，我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去厨房，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倒出一杯水，才将许清欢送给我的药勉强放进口中吃掉，可随后便又瘫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言钰率先问道。
我摇摇头，看着她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的钱都投给逸舟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本来还在讨论的言星和林雪听到我的话也漠然终止，他们看向我的位置没有说话，可我却读不懂他们眼神中的含义，是怜悯吗，还是抛弃呢？我读不懂，但眼前的言钰却目光坚定。
言钰握住我的手说道：“没事的，亦安，你不要这么想，我们会想办法的。”
“办法…还有什么办法…除了赔钱，道歉，我还能做什么？我感觉我现在就像路边一条狗，随时都会有人上来踢我一脚…”
“不会的。”言钰的手握的更紧了些，“我向你保证，这次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我无法直视言钰那真挚的眼神，只能将头扭向另一边，透过窗户看向漆黑的夜空。
言钰也松开我的手，起身绕过我，站在了我的另一边，当意识到我的药还在桌子上时，我立马想要起身将它藏起来，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这药是治心脏的？你…心脏怎么了？”言钰脱口而出。
我愣愣的站在她身边，不愿开口。
“说啊！你心脏怎么了？”
我摇摇头，叹着气说道：“你别管了，我没事。”
“什么没事？心脏的问题还能是小事？你是有先天心脏病吗？”
“没有。”
“那你是什么！”
面对言钰焦急和质问的目光，我只能低下头，在口袋中用力的扣着手指，房间内似乎所有人都在等我的答案，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有的只是夜间冷风划过窗户缝隙的悲鸣。
挣扎一番后，我还是缓缓开口：“我…活不了多久了，是心力衰竭。”
身后林雪手中杯子落地的声音将我们所有人吓了一跳，我回头看着她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我：“什么？…心力衰竭…？”
我没有太用力的点头，等待着林雪下一句发言，可谁知她竟起身直接拉住我的胳膊说道：“你跟我走。”
我及时扶住门框，问道：“干什么？我现在不想出去，有什么事在这说。”
林雪停下动作，转身看着我说道：“我家里有老人是因为心脏衰竭走的，我认识这方面专家，我不相信你这么小年纪会得这个病！”
“我已经在医院查过了，医院还能错吗？”
“是人就会有误诊的时候！快和我走！”
我无助的看着言钰，可见她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索性带好口罩和林雪连夜开车前往上海，来到指定医院。
我像一个机器人按照医生的指示做着不重复的检查，最后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等来了第二次催命般的病例。
“这…确实是心力衰竭，这个年纪很少见，但也绝不是不可能。”
“刘叔，为什么啊，他才21！”
“这和生活习惯有很大关系。”刘医生转头问道，“小伙子经常通宵吧。”
“嗯。”
“这个通宵有什么关系？我也经常通啊！”林雪又说道。
我和刘医生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林雪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但我也安慰道：“每个人自身情况不一样的。”
林雪看着我突然湿润了眼眶，她蹲下身将脸埋在胳膊里，呜咽道：“不可能…不可能…”
“林雪，你怎么了？”
林雪依旧没有抬头，只是说道：“我爷爷当年就是因为心力衰竭走的…我当时就在他身边，他走的太痛苦了，我到现在都能感受到…你知道你说你心力衰竭的时候我有多慌吗？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朋友因为这种病离开我，我害怕想起爷爷走时脸上的痛苦…”
林雪说着说着便哽咽的连话都听不清，只是埋头痛哭，刘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走吧，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我看了一眼林雪，最终还是跟着刘医生走出病房。
我们坐在门外的椅子上，刘医生对我说道：“你现在这个状态，我不好说。”
“刘医生，你开门见山的说吧，我能接受。”
刘医生重重叹了一口气，指着我拍的光片说道：“看你这个心脏已经快要到三级的状态了，但是你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又不像，所以我很难说，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在我们这里接受治疗，虽然我不保证能完全治好，但起码能让你多活几年。”
我低下头思索一会，还是摇摇头说道：“我不打算治疗。”
出乎意料的是，刘医生并没有过多劝阻，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在不远处的转角消失踪影。
我回到病房蹲下身递给林雪一张纸，说道：“擦擦眼泪吧，你爷爷肯定不想看见你哭的。”
林雪接过纸巾，转身偷偷将眼泪擦去，随后回头带着仍有些发红的眼眶问道：“刘医生怎么说？”
“他…让我住院治疗。”
“那你呢？”
我摇摇头：“我不治。”
“我可以借你钱。”
“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想治，人总会死的，只是时间问题。”
林雪看我许久，最终也只是又擦擦眼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走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我看着林雪依旧落寞的神情，于是便默不作声的走出病房。
站在上海的大街上，我再次被无力感笼罩，人潮汹涌，我却不知该去向何处，我从口袋中拿出仍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想要找一个人聊聊天，却又害怕看见铺天盖地的舆论。
我迷茫的蹲坐在医院旁的花坛上，看着地缝中的石土因为车的经过而发生跳动，看着树叶因为风的抚摸而四处飘落，看着神情不同的人们进出医院。
但很快我便发现林雪同样急匆匆的冲出医院四处找寻什么，在与我对视后又长舒一口气，她整理下因风吹而变得胡乱的头发，走到我身边说道：“幸好你没走远，对不起，我忘了你在这里没有熟悉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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